陌桑知道這就是見麵禮了,她一時卻是不敢接,下意識地看了身邊的厲子淵一眼,見他含著笑點了點頭,這才誠摯地謝過二老,雙手接過。
然後就是準備吃年夜飯了。若是在平常人家,陌桑此時定是要去幫幫未來婆婆的忙,顯示自己還算是個勤快懂事的兒媳。可曆母打小嬌生慣養,哪裏幹過那些家務。陌桑若是幫幹活的大嬸,又顯得太小家子氣了。她想了想,還是跟在厲子淵身側。一頓飯吃得很是拘謹,厲家人話都不多,雖然厲父曆母對陌桑都算客氣,但那也僅僅是禮貌罷了,看不出一點親切來。
說不上為什麼,陌桑覺得自己胸口有些發悶。她預想過無數種與厲子淵父母見麵的場麵,想過他們可能拒絕見她,可能對會她很冷漠,甚至視而不見,然後給厲子淵安排另一門門當戶對的婚事。可是沒有。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們就像現在這樣安靜地坐在一起吃飯。這種感覺奇怪極了。
厲子淵當然看得出她第一次來覺得不習慣,別說她了,就連厲子淵平時也不喜歡在這個家裏呆著。雖然父母從不吵架,對他也算依順,可他就覺得這個家死氣沉沉的,沒生氣。倒不如和陌桑住在一起有意//
那麼絕望地愛著他。
的確,他們地位懸殊,他的背景雄厚,而她此刻離開了厲子淵之後隻會一無所有。她扳不倒他,傷害不了他一絲一毫。可是,就算給了她報仇的能力,她就真的能狠下心給厲子淵致命一擊麼?
還是做不到。
但是她可以做到——離開他。
陌桑突然心頭一跳。離開他?這不就是厲子淵父母的目的麼?或許……這一切隻是他們編造出來故意騙她的?
想到這個可能之後,陌桑心裏仿佛迅速生長出一種迅速蔓延的毒草,那毒素蔓延到她全身,侵蝕著她的身體,她的靈魂,叫囂著告訴她:厲子淵不是你的仇人,你可以和他在一起!
這聲音給了她勇氣,她抬起頭,近乎懇求地看向他的父母,低低地說:“你們隻是騙我的,是麼?”
兩人怔了一下,最後還是厲母輕聲道:“你別指望著告倒子淵,我們是不會親口承認的。”
這麼說,還是他幹的。
陌桑深吸口氣,跑出房間去找厲子淵。她一麵漫無目的地跑著,一麵按下他的號碼。沒人接聽。
她呆呆地等在門口,身上隻穿了件薄薄的套裙。天很冷,陌桑卻渾然不在意似的。她一會兒想著,厲子淵怎麼還不回來?一會兒又想:他要是永遠都不回來也好,那麼她就不用親口去問他那麼殘忍的事情了。
對她,對他,都是一種殘忍。
所以,哪怕今夜凍死在這裏,她也不希望再聽到厲子淵的回答了。
可是偏偏就在她萌生這種念頭的時候,一個高大的男人下了車,一步步向她走來。他眼底帶著喜意,語氣卻是帶了些責怪之意:“天這麼冷,你怎麼穿這麼點兒就站在這裏?”他一把將她擁在懷裏,不知是不是凍的,聲音還帶了點軟軟的鼻音。“怎麼了?想我了?”
她想推開他,可是厲子淵太霸道,以她的力氣根本推不動。陌桑有些惱了,索性停止掙紮,就這樣靠在他懷裏冷冷地說:“我奶奶是被你殺的?”
因為抱在一起,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厲子淵身子一僵。可是短暫的錯愕之後,厲子淵還是答道:“不是。”
陌桑並沒有因為他這樣回答就鬆了口氣,她剛剛問的不夠明確,讓他鑽了空子。“是你派的人殺死的?”
“不是,桑桑,你聽我解釋……”他突然有些手忙腳亂起來,略顯不知所措地鬆開了擁抱著她的手臂。
陌桑心中一沉,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完了。
她和這個男人,完了。
她僵硬地站在那裏,並沒有像韓劇裏那樣頭也不回地走掉。她抬起頭,用一種很受傷的眼神看向厲子淵,聲音輕柔地如同夢囈:“我聽你解釋。”
這回倒換厲子淵愣住了。他很早之前就在想,如果有些事情她永遠都不知道該有多好。可是她還是知道了。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不知是誰告訴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