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槍在野獸們的群起攻擊中發抖，手軟心慌，連扣扳機的膽量都沒有。
“最可怕的是狼。它們發綠的眼睛、餓癟的肚皮……都告訴我們，狼是鐵了心要闖這個陣。我們打不打槍都無所謂，我們不可能嚇跑它們，我們也打不死它們，它們都鑽進牛群裏去了。”
牧人逢人便說：“我們終於開槍了，牛群是被豹子的嗥叫給驚散開的。我們和狼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知道它們很狡猾，那天它們卻好笑地全趴到了一頭牛的身上。我們的子彈射出去了，響起來的是鬼哭狼嚎聲……我們的頭皮發緊，我們的手止不住地哆嗦。再後來，我們看見赤豺也來了，它們像一群褐色的螞蟥，在更遠的地方伏擊牛群，全都扒上牛的屁股眼。我們往槍筒裏填彈藥，但是，哪敢往那兒射擊？
“赤豺比狼更狡猾，遠在土槍的射程之外，打也是白費神，打不著的。
“山裏猴子多，猴子拿人的苞穀，赤豺幫人趕猴子，咱們山裏人都把赤豺當‘財神’，哪有拿槍對準財神的？
“我們拋棄了高山牧場，不得不將牛羊趕回壩子。
“我們的好多牛羊，都叫那些‘山牲口’給吃了，但我們沒有哭，倒是狼哭了，死了很多狼，其中有一隻很大的毛色鋥亮的大母狼，可能是狼群的王後。狼為它哭得很傷心，我們往大山穀裏走了三天，天天都能聽見高山牧場傳來的狼的哭聲。
“狼比我們人還有感情，痛失家園的心情比我們還悲傷。是的，我們失去了一座高山牧場，我們還有壩子，狼卻什麼都沒有了，它能不放聲悲哭嗎？”
牧人惟妙惟肖地模仿狼的哭喊。他說狼是所有野獸裏哭聲最洪亮、最婉轉悠揚的。它的音律複雜，曲調纏綿高亢，淒涼得讓人不得不掩上耳朵。
牧人對自己的牛很愛惜，對山牲口也很憐憫，最令他懊惱的是難以調整的人和動物們尤其是野獸們之間的關係。
是的，故園難舍，最難舍的還是老君山的狼群。
三天裏狼王睿引領大大小小的狼，蹲守在犧牲在牧人槍口下的狼王後及其他狼屍體旁，仰頭張嘴，大聲號嗥，它們要將心中的悲憤和委屈，將痛失親人的痛苦高聲叫喊出來。狼的叫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它們的嗚咽聲在山岡在草地在山穀在深箐滾動回蕩，像悶雷炸響在群山之上。可能是狼的感情感染了赤豺，它們無不流出滾滾熱淚，也仰頭張嘴一起與狼們不時大聲地嗥叫。豺聲和狼聲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由於它們的個體小，聲音在體腔內共鳴發出的聲音更尖銳。因此，嗚咽的狼聲有如大漢子壓抑不住的聲音，而赤豺們的嗚咽之聲如受挫男孩般稚嫩尖銳，不要說人聽了會難受，就是沒有感知的土木山石聽了也會黯然神傷。
金豹子受不了那樣的場麵，它悄然離開了。
止住哭聲的赤豺悵然若失，金豹子哪兒去了？今後赤豺們的家園何在？魔頭赤豺說不出所以然，它垂下尾巴，悄悄離開，它的後麵跟著一大群神情黯淡的大大小小的赤豺……狼也停止了哭泣，它們保持蹲姿，默然地守候著曾經的親人——橫七豎八的狼屍體……
“我的槍在野獸們的群起攻擊中發抖，手軟心慌，連扣扳機的膽量都沒有。
“最可怕的是狼。它們發綠的眼睛、餓癟的肚皮……都告訴我們，狼是鐵了心要闖這個陣。我們打不打槍都無所謂，我們不可能嚇跑它們，我們也打不死它們，它們都鑽進牛群裏去了。”
牧人逢人便說：“我們終於開槍了，牛群是被豹子的嗥叫給驚散開的。我們和狼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知道它們很狡猾，那天它們卻好笑地全趴到了一頭牛的身上。我們的子彈射出去了，響起來的是鬼哭狼嚎聲……我們的頭皮發緊，我們的手止不住地哆嗦。再後來，我們看見赤豺也來了，它們像一群褐色的螞蟥，在更遠的地方伏擊牛群，全都扒上牛的屁股眼。我們往槍筒裏填彈藥，但是，哪敢往那兒射擊？
“赤豺比狼更狡猾，遠在土槍的射程之外，打也是白費神，打不著的。
“山裏猴子多，猴子拿人的苞穀，赤豺幫人趕猴子，咱們山裏人都把赤豺當‘財神’，哪有拿槍對準財神的？
“我們拋棄了高山牧場，不得不將牛羊趕回壩子。
“我們的好多牛羊，都叫那些‘山牲口’給吃了，但我們沒有哭，倒是狼哭了，死了很多狼，其中有一隻很大的毛色鋥亮的大母狼，可能是狼群的王後。狼為它哭得很傷心，我們往大山穀裏走了三天，天天都能聽見高山牧場傳來的狼的哭聲。
“狼比我們人還有感情，痛失家園的心情比我們還悲傷。是的，我們失去了一座高山牧場，我們還有壩子，狼卻什麼都沒有了，它能不放聲悲哭嗎？”
牧人惟妙惟肖地模仿狼的哭喊。他說狼是所有野獸裏哭聲最洪亮、最婉轉悠揚的。它的音律複雜，曲調纏綿高亢，淒涼得讓人不得不掩上耳朵。
牧人對自己的牛很愛惜，對山牲口也很憐憫，最令他懊惱的是難以調整的人和動物們尤其是野獸們之間的關係。
是的，故園難舍，最難舍的還是老君山的狼群。
三天裏狼王睿引領大大小小的狼，蹲守在犧牲在牧人槍口下的狼王後及其他狼屍體旁，仰頭張嘴，大聲號嗥，它們要將心中的悲憤和委屈，將痛失親人的痛苦高聲叫喊出來。狼的叫聲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它們的嗚咽聲在山岡在草地在山穀在深箐滾動回蕩，像悶雷炸響在群山之上。可能是狼的感情感染了赤豺，它們無不流出滾滾熱淚，也仰頭張嘴一起與狼們不時大聲地嗥叫。豺聲和狼聲沒有太大的區別，隻不過由於它們的個體小，聲音在體腔內共鳴發出的聲音更尖銳。因此，嗚咽的狼聲有如大漢子壓抑不住的聲音，而赤豺們的嗚咽之聲如受挫男孩般稚嫩尖銳，不要說人聽了會難受，就是沒有感知的土木山石聽了也會黯然神傷。
金豹子受不了那樣的場麵，它悄然離開了。
止住哭聲的赤豺悵然若失，金豹子哪兒去了？今後赤豺們的家園何在？魔頭赤豺說不出所以然，它垂下尾巴，悄悄離開，它的後麵跟著一大群神情黯淡的大大小小的赤豺……狼也停止了哭泣，它們保持蹲姿，默然地守候著曾經的親人——橫七豎八的狼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