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偶爾的善心,於是探身出去對轎夫說:“去東宮。”
進了東宮,掐絲紫金香爐冉冉地飄著煙,渺渺拂去,宮女舉著羽扇在裏麵扇著涼風,惹得白煙隨意飄搖,亦仙亦幻。
“寶萊?”
“誒!顧公子。”
“太子呢?”
“五皇子在同太子商事。您有急事?”
“差不多。”
“那去耳房等?”
“好。”
寶萊繞過十八江,穿過長廊,到一房,麵前金紗重重疊疊,香爐上煙絲渺渺,帶著輕微的藥香。顧嵐疑惑地看了寶萊,寶萊低頭說:“太子著了病。”說完抬頭看顧嵐臉色,已經黑的一塌糊塗了,嚇得一個激靈,沉著頭將人引到紗層後。珠簾重重,正中的臥榻上鴻蒙正單手撐額,眉眼隱約,紫衣隱隱綽綽,露出一角袖端,龍爪得意洋洋地飛舞在上。
再轉眼瞧鴻淵,見他恭恭敬敬地跪坐在坐團上,藏青寬袖閑懶地擺弄在地上。
聲音絮絮入耳,似乎是寶萊特意安排的。
“太子。”
“五哥不必客氣。”
“鴻蒙。”聲中帶笑回了句。
“五哥是來做什麼?”
“聽說鴻蒙染了風寒,來探望。”說完藏青人影起身又上前幾步,伸出手碰上了鴻蒙的額頭。“起燒了。”語氣中帶著擔心。
“去請太醫。”顧嵐對寶萊示意,起身理了自己的月白長袍,掀開紗幔,曲起手指,模仿了敲門聲,“草民顧嵐見過五皇子,太子殿下。”話完,施施然地作了揖,人也上前一步,毫不掩飾地盯著鴻蒙,把鴻蒙盯的雞皮疙瘩一個個起了,心還直晃悠。
鴻蒙●
“沒用的家夥!”還沒進門,就聽見瓷器碎落的聲音。二皇子眯著眼,推開了門,之後又快速低頭,大喊:“父皇!”話完又直挺挺地跪下,七皇子傻掉了,鴻蒙轉頭不看人。
“進來吧。”
進了金鑾寶殿,見一巨大的丹爐邊圍著一群道士。
“父皇,小七兒去找太子哥哥了。”七皇子拽了拽宣武帝的衣角,“父皇~父皇~不要生小七兒氣,會變老的。”
“恩,小七兒去睡覺吧,來人。”
小孩一步一回頭地看過來,宣武帝擺了擺手,轉頭看向兩人。
“逆子!”宣武帝甩袖,袖角上的金絲劃過鴻蒙的臉留下了一道紅印。“你究竟想要什麼!起先是你娘!現在是你!你連幼弟都不放過!簡直就是蒼天不容,芻狗不如!”
鴻蒙手握成拳藏在衣袖裏,青色的脈絡一點點突起。
“你幼弟做了什麼!你如此勸騙他!他才幾歲啊——他會威脅到你什麼啊!等你稱帝之時,他也隻能做個閑王啊!”
幾句話下來幾乎把鴻蒙砸的遍體鱗傷。
“你娘這樣為你好,我不怪她!可你不該這樣啊!”
“父皇。”
“住嘴,你也下去,老二!”
鴻蒙努了努嘴,想要開口說些什麼,隻是還沒開口宣武帝便一巴掌掄了過來。
“拉下去打三十棍,緊閉一個月!”
力士上前拉住鴻蒙將他往後拖,鴻蒙的頭轉過來,眼裏都是驚恐。
等顧嵐知道這件事,鴻蒙那三十棍已經領完了。顧嵐匆匆忙忙地來到東宮,隻見到一個蹣跚的人影緩緩前來。
“殿下!”話喊出,顧嵐眼角已經掛上淚,跑上前扶住鴻蒙,見他身上那些血漬一時心痛不已。
“你走吧。”
“殿下?”顧嵐臉上滿是愕然。
“你走罷!”鴻蒙甩開他的手,慢慢地一個人往前挪去,此時黃昏照在鴻蒙的身影邊,顯得人蕭條了不少,顧嵐忽然想起鴻蒙當初被封上太子的時候那種得意,那種喜氣。
東宮門關上了,顧嵐第一次被鴻蒙留在了門外。
“殿下您這是怎麼了啊?”侍女攙著人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向前。
“去給我倒水。”
“殿下!”
“寶萊,輕點。”
“殿下,你去見皇上了?”
“恩,怎麼?”
“沒事,沒事。”
“殿下您小心,啊!哪裏來的奴才!快來人!殿下落水裏了!”
鴻蒙使勁地揮著胳膊向上撲打,卻沒想到自己受了傷壓根沒什麼力氣,沒一會兒,人就慢慢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