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認為,爭強好勝,揚才露己(他無疑感到自己有智慧,有才華)幾乎是人所共有的劣根性,而象他這種自幼失去父母,沒有受過任何道德規誡的青少年,這種劣根性表現得尤為突出。其實榮譽感幾乎人人都有,兒童身上尤其強烈,是應該受到鼓勵的,而托爾斯泰卻把這種品德叫做虛榮心,終生與自身這個傾向作鬥爭。
但是托爾斯泰最感苦惱的還是他的情[yù]和墮落行為。他身強力壯,情[yù]旺盛,常常犯這個毛病,他痛恨自己下流,無情地批判自己。列夫象是為了杜絕同女姓交往,不使自己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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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惑,在日記裏寫道:
“要把女性看作是社會生活的禍害,避之猶恐不及。說實在的,我們不是從女人那裏染上了好色、嬌氣、輕佻和其他許多毛病,又是從哪兒呢?我們喪失了勇敢、堅定、審慎、正義感和其它秉性,其咎在誰呢?女人比男人敏[gǎn],她們在道德高尚的時代比我們好,而在現在這個風氣敗壞的時代,比我們壞。”⑥
離開大學的想法在他腦子裏越來越成熟。“我退學的理由有兩條,”他寫道。“一是謝爾蓋哥哥快畢業了,行將離校;二是不管說來多麼奇怪,研究《法典》和《法意》給我開辟了獨立鑽研的新天地,而大學裏的清規戒律不但不能促進,反而妨礙我鑽研。”⑦
那時他對法學的興趣越來越淡薄,而醉心於哲學。“哲學經常吸引著我,我喜歡研究這種專注而嚴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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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頗為賞識。……有一件事大大加強了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從青年時代就開始具有的對農民的尊敬和熱愛。關於這件事,他描寫道:
“父親有兩匹家裏養畜場繁殖的烏騅馬,性子很烈。米季卡,車把式科佩托夫當父親的馬夫。他是一個矯健的騎手和獵人,優秀的車把式,主要的還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前導禦者。這是因為小夥子駕禦不了烈馬,老年人身子笨拙,而且當前導馬夫也有失體麵,而米季卡則具備做前導馬夫的一切長處:身材矮小,敏捷矯健,孔武有力。記得有一次給父親把敞篷輕便馬車備好了,幾匹馬突然跑了,衝出大門。不知是誰嚷道:‘伯爵的馬跑了!’帕申卡感到心裏難受,兩位姑媽連忙撲到祖母跟前去安慰她。這時才發現,父親還沒有上車,米季卡敏捷地帶住奔馬,牽回院裏。
“可是在縮減開支後,這個米季卡被放出去做佃農。有錢的商人爭相延請他,而且願出重金,因為德米特利已經穿著綢襯衫和腰部帶褶的天鵝外衣。事有不巧,輪到他兄弟去服兵役,父親已經年邁,便把他叫回去種地。於是德米特利這個穿著講究的身材矮小的人幾個月之後便成了一個腳穿草鞋、麵色憔悴的莊稼漢。他披星戴月,一人頂倆,割草鋤地,擔負著當時所有的繁重勞動。他默默忍受,毫無怨言,認為命中注定,無法違抗。”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