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秀之作,就應當象果戈裏在他最後一部中篇小說裏所說的那樣(‘它是從我心靈深處唱出來的’),從作者心靈深處唱出來。……”⑦

1851年8月17日,他在寫給雅斯納雅·波良納的塔季婭娜·亞曆山德羅夫娜姑姑的信中說:“您多次對我說,您寫信沒有打草稿的習慣;我也照您的樣做,但是結果卻不相同,不怎麼妙,因為寫好以後,我重讀一遍,常常把它們撕了。我這樣做並非愛麵子。拚寫錯誤、塗改、用詞不當,我都不在乎;原因在於我不會駕禦手中的筆和整理頭腦裏的思想。” ⑧

1851年11月12日,托爾斯泰從梯弗裏斯(他同大哥尼古拉在那裏參加軍官考試,確定軍職)寫信給塔季婭娜·亞曆山德羅夫娜姑姑道:

“您有一次勸我寫小說,好姑姑,您還記得嗎?告訴您,我遵從您的勸告了,我過去信裏對您提到過我所做的那件事,就是寫作。我還不知道我寫的東西是否會問世;但是我正在從事的這件工作,已經和我結下了不解之緣,我無法釋手了。”⑨

·93·

①《全集》,第五十九卷,第102頁。 ②同上,第153頁。 ③同上,第129頁。 ④同上,第四十六卷,第79頁。 ⑤同上,第65頁。 ⑥同上,第67頁。 ⑦同上,第71頁。 ⑧同上,第五十九卷,第114頁。 ⑨同上,第116頁。

·94·第八章

處女作

托爾斯泰仍然煢煢孑立,他在周圍人的心目中仍然是一個古怪而高傲的人,落落寡合。

“不僅那些我不喜歡、不尊敬、同我誌趣相悖的人跟我格格不入,而且所有的人一無例外,都跟我合不來,這是什麼原因呢?”他在1852年5月25日的日記裏寫道:“準是我脾氣古怪,難以相處。”①

心地善良的哥薩克葉皮什卡甚至也對托爾斯泰說過,他

“不招人喜歡”②;托爾斯泰為這種孤獨感到苦惱。“要準備永遠不被人了解。這大概是命途多舛的人的共同遭遇。③托爾斯泰出於謙虛沒有寫“傑出人物的遭遇”,其實,那倒是更加符合實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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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另一則日記裏寫道:“要永遠記住一點:我這人特別,我不是超越了自己的時代,就是那種憤世疾俗的孤獨者。” ④可是孤獨生活使他心情苦悶。他同過去一樣,強烈需要愛情、溫暖和關注,隻有塔季婭娜·亞曆山德羅夫娜是他唯一的親人。也許就是因為他沒有第三者可以傾吐衷情,他在信中帶著幾分誇張地寫道:“我不能把我對您的無限深情說出來,我擔心您會以為我是誇大其辭。可是我給您寫信的時候,辛酸的淚水流個不停。這次離別所以心情沉重,因為我明白您是我的摯友,我是多麼愛您。”⑤

對家庭幸福的憧憬,依然在他腦際縈回。他一麵寫作,一麵重溫兒時的生活,那時家人團聚,共敘天倫之樂。他幻想在雅斯納雅·波良納重建家庭,建立“自己的”家庭:

“我憧憬著幸福的未來。對於將來的幸福生活,我是這樣想的:若幹年以後,我不老,也不少,安居雅斯納雅·波良納,諸事順遂,無憂無慮。您也住在雅斯納雅……這是一個美夢。……我成家了,我的妻子嫻靜、善良、溫存,象我一樣愛您;我們有了孩子,他們叫您祖母;您住在正棟樓上祖母住過的那間房裏。屋裏一切陳設跟父親生前一模一樣,我們的生活也同那時一樣,隻是人物變換了。您代替祖母,但是您比她更好;我代替父親,盡管我從不妄想能得到這種榮幸。我的妻子代替母親,孩子們代替我們兄弟。瑪莎擔任兩位姑媽的角色,但是沒有她們倆的苦惱。……三位兄長有時光臨,而大哥尼柯連卡更是常常同我們在一起。尼柯連卡是個老單身漢,退休在家,頭發已經禿了,他總是那麼心地善良,品格高尚。”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