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期間,每天上午快到十點鍾的時候上他家去,
自由自在地聊聊天。有一天,紮哈爾給我打開過道的門,我
看見角落裏有一把帶安娜綬帶的短劍。
“‘這是誰的短劍?’我問道,朝客廳門口走去。
“‘請往這邊來,’紮哈爾指著左邊的走廊小聲說。“這把
短劍是托爾斯泰伯爵的,他就住在我們的客廳裏。伊凡·謝
爾蓋耶維奇現在正在書房裏喝茶。’
“我和屠格涅夫談了一個小時,由於擔心驚醒正在門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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酣睡的伯爵,我們壓低了嗓門說話。
“‘您瞧,天天如此,’屠格涅夫冷笑著說,‘他從塞瓦斯托波爾的炮壘回來後,住在我這兒,過起花天酒地的生活來了。通宵達旦酗酒,打牌,同茨岡人廝混,回來之後,悶頭大睡,一直睡到下午兩點。我曾經苦口婆心地勸過他,但是現在絕望了。”③
1856年1月,托爾斯泰的無憂無慮的歡樂生活被破壞了。他收到奧勒爾的來信說,他三哥德米特利患肺病,生命垂危。他當時很少想到德米特利。他急忙啟程前往奧勒爾。這次旅行他的心情很沉重。
“我那時特別無情無義,”他在《回憶錄》裏象通常那樣襟懷坦白,毫不留情地責備自己。“我在彼得堡出入上流社會,追逐虛榮。由彼得堡到了奧勒爾,我可憐米京卡,但是感情淡薄。我到奧勒爾轉一趟就走了,沒過幾天他便去世了。”④
托爾斯泰為什麼沒等三哥去世就走了呢?也許是因為他沒料到三哥的病情有那麼嚴重,或者是因為他在三哥那兒呆不下去。托爾斯泰熱愛德米特利而且尊重他的品德:他同情弱小不幸者,他不攀龍附鳳,他反對農奴製度,希望為人們造福。米京卡性情古怪,與眾不同,他後期墮落了,不務正業,隻是飲酒。病在垂危的時候,一個忠心耿耿的麻臉姑娘瑪莎在他身邊服侍他。這個姑娘曾經當過娼妓,德米特利替她贖了身,收在身邊。
“他的模樣看著叫人害怕,”托爾斯泰寫道,“手腕瘦得皮包骨頭,麵無人色,就剩下兩隻眼睛還是那樣美麗、深沉,露出疑問的神情。他不斷咳嗽吐痰,舍不得死。”⑤也許是由於那
·134·個陌生女人在病榻旁服侍德米特利的緣故,列夫不便接近病人,說說在垂死者病榻旁難以說出以及有時是必須告訴彌留者的話。而就在這之前不久,1854年3月13日,托爾斯泰對三哥寫道:
“現在我麵前擺著你的相片,我對它默默說了許多發自肺腑的話,這些話我在信裏不曾寫過,同你見麵的時候也不曾講過。但是我想你是知道的,我很愛你。”⑥
2月2日,他得悉三哥去世的消息,在日記裏寫道:“德米特利哥哥去世了,這個消息我是今天得到的。從明天起,我要珍惜時光,以便回首往事時心中坦然。”
托爾斯泰回到彼得堡,重又卷進了生活的激流。當時彼得堡的優秀文學力量都團結在《現代人》雜誌周圍,而莫斯科的優秀文學力量則集中於謝·季·阿克薩科夫支持的《祖國紀事》雜誌周圍。
《現代人》雜誌創辦於1836年,亞·謝·普希金是它的創辦人之一。別林斯基有一段時期曾經直接參與該雜誌的編輯工作,稍後涅克拉索夫和巴納耶夫購下了這個雜誌,當時的優秀作家都參加編輯,使得雜誌扶搖直上。
當時的作家們大概自己也不曾意識到自己的作用,沒有想到他們共同創造了俄國文學和俄國文化一個大放異彩的時代。這些作家們受了西歐文學的薰陶,吸取了普希金、萊蒙托夫和格利鮑耶多夫詩歌的力量和氣魄,果戈裏的勇氣和才思,各辟蹊徑,描繪自己熟悉的生活,塑造新的性格和典型,熔鑄自己獨特的風格。……他們中間沒有一個是模仿別人的,岡察洛夫塑造了不朽的奧勃洛莫夫,這個形象後來成了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