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泰的作品的傳播的第一名信徒。
當時,尼古拉·尼古拉耶維奇·蓋在結識托爾斯泰以後,便成了家中的自己人,親密無間,以致托爾斯泰對他特開例外,那是最親近的人中間的任何人所享受不到的。托爾斯泰在莫斯科的書房是完全與外界隔絕的:坐落在宅子最遠的角落,天花板很低,伸手就可摸到。蒙上黑漆布的柔軟的家具 ——沙發、寬大的扶手椅、窗前擺一張三麵裝有小本柵欄的大書桌。這兒,這書房裏,靜悄悄的,城市的噪音進不來,窗子朝花園開著,小孩子的吵鬧和家務的煩忙之聲也到不了這兒。
托爾斯泰按照自己的老習慣鼓起腮幫,牽動嘴唇,專心寫作《我信仰什麼?》。蓋爺爺躡手躡腳溜進書房,生怕打擾朋友,他隨身帶著調色板和顏料。兩人都不作聲,各自潛心於自己的勞作。
某個時候蓋給托爾斯泰寫生的肖像畫可以說是托爾斯泰最好的一張肖像。看那姿勢,頭微微低著,握筆的右手描繪得很出色——深刻地刻劃了他精神高度集中的神色。
雖然托爾斯泰的宗教哲學論文遭到書報檢查機關的禁止,但卻在俄國廣泛流傳開來,而托爾斯泰的追隨者也日益增多。一篇論文的抄本傳進了莫斯科尼古拉貴族女子學院的圍牆之內,這是帝國正教最高學府。落入兩位修女的手中,她們是奧爾加·亞列克謝耶夫娜·巴爾肖娃和瑪麗婭·亞曆山大羅夫娜·施米特。這篇文章對兩位女士產生了深刻的印象。
·482·她們決心把托爾斯泰有關宗教的文章全都找來讀一讀,並且毫不遲疑就去拜訪托爾斯泰,希望從他那兒得到四福音書的譯本和注釋。
塔吉婭娜·裏沃夫娜·蘇霍京娜—托爾斯泰婭在其回憶錄中說,托爾斯泰 “親切地接待了兩位修女,友好地跟她們交談,因此她們立即感到他是個十分親近可愛的人。 ”
“從此,”她繼續寫道,“瑪麗婭·亞曆山大羅夫娜和奧爾加·亞列克謝耶夫娜常常上我們家來。我們管她們叫‘爸爸的修女’。大家對她們都很親切友好。”②
這兩位修女一直生活在城市裏學院的環境裏,不熟悉農村,不會幹活。但她們卻滿腔熱忱。處理了自己在城裏的財物之後,她們便隨身帶了一筆不大的款子上高加索去了。路上錢被扒光。但她們很快就心平氣和了。她們力求平民化,努力適應在田地裏的勞動和鄉下的生活,不需要金錢。“上帝回過頭看我們一眼, ”後來瑪·亞·施米特說,“便讓我們喪失金錢——這誘惑之源。”奧爾加·亞列克謝耶夫娜忍受不了嚴酷的生活,死了;而瑪麗亞·亞曆山大羅娜在其女友死後則繼續過著自食其力的勞動生活,住在雅斯納雅·波良納不遠。
托爾斯泰的女兒們要理解父母複雜的體驗是不容易的。父親新結交的朋友們在女兒們心裏往往激起善意的嘲諷。年青人希望不象別的人那樣狡猾地賣弄聰明。但是,當他們外出快快活活玩耍時,不可能不感到父親對他們的不滿,這點使他們心裏難過,各人按自己的方式感到難過。
1883年至1884年冬塔妮婭出門旅行。她二十歲。家裏人都看重她,愛她。每當父母吵嘴時,塔妮婭便盡可能勸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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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慰他們;每當兄弟們對母親態度粗暴時,她便進行開導使他們感到羞愧,他們也就聽從她了。小孩子們依偎著她,伊裏亞以這位姐姐為驕傲,她對他的意見他聽了遠非無動於衷。甚至大哥謝爾蓋,當時已經二十一歲,也承認塔妮婭的權威。謝爾蓋為人誠實,是個直性子。他寧可說出赤摞裸的真話,甚至這真話有些粗魯也在所不計,這等時候,塔妮婭生怕開罪於人,便趕忙出來打圓場。謝爾蓋是個優秀的大學生,上學聽課,彈得一手好鋼琴,迷戀音樂。塔妮婭則迷戀美術,在繪畫雕塑學校學習很有進步,她具有捕促形象的非凡的才華,因此蓋爺爺樂意輔導她,技法上給她提出許多意見。塔妮婭熱愛人,富有吸引人的魅力,她不怕顯露自己的感情,對父親和母親同樣熱愛。謝爾蓋則較為內向,不大表露自己的感情,為之感到害臊,但是,接近他愛他的人都知道,在這個寬肩膀的、不漂亮的青年的嚴肅的外表下麵,深藏著善良的、有時竟是溫柔的感情。倘若有時謝爾蓋不能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而這時又有人看到了他那夾鼻眼鏡下的一雙灰色近視眼噙著止不住的淚水,謝爾蓋便責備自己“多愁善感”而生自己的氣了,接著便把怒火向別人發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