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反基督的孩子!他們是上帝派到這兒來的天使!”一個農民這樣說。

“姑奶奶”亞曆山德拉·安德列耶夫娜·托爾斯泰婭也深感不安了。

她在回憶錄中寫道:“可以想像得到,那批莫斯科的橇子會怎樣懷著魔鬼似的幸災樂禍的心情抓住這一篇文章。引述在他們的《莫斯科新聞》上他們自己寫的注釋,給作者的思想強加上別的含義,當然是更壞的含義……我不來描述這篇文章在整個歐洲引起的恐慌,也不來描述莫斯科的記者們給可憐的列夫·尼古拉耶維奇設想了多少種懲罰:他們算就了他要被流放到西伯利亞,關進要塞,驅逐出境甚至被判絞刑 ……”

她繼續寫道:“就這樣,當我得知並看到列夫·尼古拉耶維奇可能遭到怎樣的危險的時候,我決定運用自己的影響力來拯救他。我寫了一封信奏明皇上,說是我急於要見他並請他指定接見我的時間。我突然收到回信,皇上說他當天就到我家來,當時我高興的心情是不難想象的。

“恭候禦駕親臨,我萬分激動,心裏祈禱上帝保佑。終於,皇上進來了。我看出,他愁眉不展,心緒不佳。但是,這一點並沒有改變我的初衷,反而使我的決心更大。皇上問我找他有什麼問題,我直截了當地回答說:

·578·‘聽說陛下最近要把俄國最偉大的天才關進修道院裏去,

有這回事嗎?’ “皇上的臉陡然變色,很嚴厲,滿麵愁容。 “‘您是說托爾斯泰嗎?’他簡短地問。 “‘您猜對了,陛下!’我回答。 “‘他蓄謀害我,您不知道?’皇上問道。 “但是,當皇上了解了事情的症結以後,他便下了一道聖

旨:不要動托爾斯泰。

“他說:‘我根本不想成全他做個殉道者,那樣就會引起普天之下的憤怒,我不敢當。倘若他有罪,那麼,對他來說,就更不妙了。’”

但是,人心浮動的局勢還在繼續。外交部顧問官郎姆茲多爾夫伯爵在他的日記中作了記載,他說當時從四麵八方搜羅那一期刊登了托爾斯泰的文章的《莫斯科新聞》。“花再多的錢也難買到那張報紙。據說,在莫斯科這張報紙要賣到二十五盧布。”

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不能夠安心。她去找了謝爾蓋·亞曆山大洛維奇大公,請求他下令《莫斯科新聞》對托爾斯泰的文章辟謠。但是,謝爾蓋·亞曆山大洛維奇回答說,這件事須得托爾斯泰自己來做。於是,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央求丈夫給《莫斯科新聞》寫篇文章作為回答。

1892年2月25日,托爾斯泰給妻子寫了一封信,其中

說:“我很惋惜,親愛的朋友!因為你為《莫斯科新聞》上關於我的文章的非議而感到不安,因為你就這件事去拜訪過謝

·579·

爾蓋·亞曆山大洛維奇。要知道,什麼新的情況也沒有發生。我在論饑荒的文章中所寫的那些話,說過多次了,早已強烈地表達過了。還有什麼新的東西好說呢?這都是群眾的事業,是群眾情緒感召社會的事業,象雪球一樣越滾越大。辟謠的聲明我寫了。但是,親愛的朋友,請你別改動一個字,也莫增刪,千萬別修改。每個字我都反複斟酌過了並且說出了全部真相,完全可以駁倒虛偽的責難。”

在這篇文章中托爾斯泰說:

“用小號鉛字排印的我的文章中的摘錄,與我早在10月份寄給莫斯科雜誌的尚未發表的文字相比較,有很大的變動。這是因為經過了兩次反複翻譯的緣故,(先從俄文譯成英文,再從英文譯成俄文,並且譯筆過分自由……)”托爾斯泰在信中得出結論:“《莫斯科新聞》上附在我的文章的摘譯之後用大號鉛字排印的地方,隱約暗示似乎是我的第二封信中表達的思想,即人民應當起來自己拯救自己免於饑餓,這完全是憑空臆造。此文的編者在此處利用了我的詞句,但用法完全不同,變成了另外的意思,表達了與我的信念格格不入的以及完全相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