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她叫瓦麗婭滾

蛋,至於我——幾乎也要把我趕走。

父親沒有睡。我告訴他說,我以為自己最好是走開。我

希望他和我一道走,或者晚些時候和我會合。

“總的說,我不讚成你忍不住就想走,正如你知道的,我

在信中總是回答說,根據我的意見,不必改變外部的生活條

件,這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由於我軟弱,我高興你離開。快

到結局了,不能再長此以往了。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把契

爾特科夫打發走了,嗬斥了瑪麗婭·亞曆山大羅夫娜,將瓦

麗婭趕跑了,也幾乎把你趕跑了。別傷心,要堅持住,一切

都會好起來的。”

從傑裏亞堅基到雅斯納雅·波良納坐馬車要走二十分鍾。如果我離開,塔妮婭或謝遼沙就應搬來這裏陪父母親。“快到結局了,”我想到。果然不錯,我走後家裏變得安寧了,母親似乎明白過來,她做得太過分。

我每天從傑裏亞堅基回到雅斯納雅·波良納,照常替父

親抄寫,但一到夜裏就心神不安:萬一父親病了怎麼辦……

或許他現在,他此刻就需要我,而我卻不在他身邊……

過了幾天我才意識到,我的離開並不象我所期望的那樣

能促使父親也離開,他決定忍受到底。他在日記中寫道:“隻

要在上帝麵前是清白的就行。你馬上就能感到生活的樂趣

……我認真地祈禱過:主啊,我生活的主宰,我的上帝!”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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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離開使母親深感不快,她想跟我和解,想把瓦麗婭叫回來。

“她對我的態度令人感動,”父親在9月29日寫道,“她感激我對她的溫存。想起來挺可怕,但卻願意想,甚至對索菲婭·安德列耶夫娜也能以好心取勝。”②

10月2日父親在不公開的日記中寫道:

“早起第一句話就問我的身體怎麼樣,接著便是沒完沒了地指責人,說人是非,還在別人談話時插嘴。我心情也不好。無法抑製厭惡的感覺。現在,我很想寫文藝作品,但由於她,由於老想著她,由於內心的鬥爭,我知道無法全力以赴地從事這項工作。不言而喻,這場鬥爭,以及在這場鬥爭中可能取得的勝利,比任何文藝作品都更為重要。”

在這棟實際上非常舒適的小房子裏,我卻找不到一個安靜的角落。我的全部心思都留在雅斯納雅·波良納。

“你怎麼悶悶不樂,總是六神無主的樣子?”我的教母安努什卡不止一次地問我。她是雅斯納雅·波良納的農婦,寬顴骨、翹鼻子,老是高高興興的。她幫我做家務活兒。“我從不發愁,不管是我那尼基塔喝醉酒,還是我的哪個孩子病了,我照樣坐在那裏談馬魯克·阿夫列利的書……”“什麼?馬魯克·阿夫列利的書?”我驚訝地問道。“是啊,是馬魯克·阿夫列利的書,有那麼一本小書,是伯爵送給我的。我隻要一發愁,便叫來大兒子佩季卡:‘佩季卡!念馬魯克·阿夫列利的書給我聽!’”她這麼一說,我心裏便輕快多了……“還有,”她繼續談自己的人生哲學:“我經常琢磨怎樣才能活得更好。左想右想不管用。隻有一個辦法行:想著死。一想到死,想

·902·到今天你還活著,明天你隻需要有兩米長的一塊地——這麼一想,一切操心事兒便忘得一幹二淨,你什麼也不需要了。你就隻會想,我現在可別作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