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沙漠拾荒日記(1 / 1)

我已經在路上了,我想我最終會找到答案。

我起程那天,樹把我叫醒:“我會等你回來一起過聖誕節的,以後我會帶你去我住過的真正的撒哈拉。”外出旅行,很多次是在機場過夜的。我不敢睡覺,其實睡也睡得不舒服,於是往往硬撐到登機時間,然後在飛機上睡兩三個小時,一到目的地立馬就生龍活虎。這次也不例外,巴塞羅那起飛去加納利,六點的飛機。一上飛機,大家就開始閉眼睡覺,隻有來來回回的機組人員不斷推銷著食物飲料和免稅商品,即便困,我還是握著相機,頭輕靠在窗口等待日出。

回想起第一次出國旅行,是在我十六歲那年的暑假,去日本。關於行程的記憶早已模糊,但是坐在回程飛機上的那兩三個小時卻是像被刻在腦海裏一般印象深刻。我坐在窗口,已經是九點,窗外一片漆黑,往下看是大海,偶爾有些信號燈或是魚燈的白色亮光,往上看或者幾乎平行看到的是明亮的星星與月亮。它們在一片漆黑中是如此柔和的耀眼,照亮了一個寂寞少女空蕩蕩的內心。

窗外始終一片漆黑。在這黑暗的世界裏,我看到星星點點的光芒,它們來自一個個小鎮子,那裏的人們應該還在睡夢中吧,睡不著的人是不是在煩惱著那些美好而瑣碎的事?不知不覺,我昏沉地睡著了。當我醒來睜開眼睛時,窗外的一片漆黑中竟然有了一道火紅的光芒。我不知道飛機已經飛到了哪裏,或許仍然停留在西班牙的上空。

這光芒隨著時間推移越來越龐大,能夠看清楚藍色的天際線,而機艙另一邊,仍然是深不見底的漆黑,像是兩個世界,這麼近,又那麼遠。天際線越來越明顯,藍光和紅光交相呼應,我看見大陸的輪廓了,而且確信那是非洲的摩洛哥!最終,一切都被點亮了。在飛機上看日出是奢侈而浪漫的,我在感懷中又迷迷糊糊地睡下了。等我再次睜眼,太陽照在臉上暖洋洋的。世界很美,在黑暗裏,在微光中,在太陽照射下。我等待著飛機親吻加納利大地的瞬間。

沙漠拾荒日記

來到瑪斯帕羅瑪斯(Maspalomas)是抵達後的第二天,這是全島最靠近沙漠的小鎮,也是各個五星級飯店的集合地。使這個小鎮聞名的不是沙漠,而是風景宜人的英吉利海灘。這裏連著沙漠,海岸線很長,大西洋的海水非常清澈,浪花也很溫柔。放眼望去,隻有一條筆直的海天交接線,如果這世界真的有天涯海角,這裏絕對就是了。

即便是十二月,這裏遊客仍然眾多,說著各國的語言。海灘邊的酒吧生意很好,總有來自各地的藝術家音樂家現場演奏,年邁的夫婦在路中間相擁著跳舞,大家跟著鼓掌,期間也有其他夫婦加入。陽光充足的海灘,二十八攝氏度的午後,一切都是振奮人心的快樂。

海灘的高地可以俯瞰沙漠。在沙漠裏,兩公裏的路實際要走上半個小時,走一步就會陷下去。我索性脫下涼鞋,但走起來還是很吃力,而且走不快。很快,我就累了。最初抵達沙漠的時候,還能見到一兩株植物,越往裏走越是荒涼。在地勢較低的沙丘腳下,抬頭仰望,看到的隻是沒有雲朵的藍天和連綿的沙丘,恍惚間以為自己真的在撒哈拉了。走到沙丘頂端,看到沙漠的最南邊,大西洋的那片蔚藍,一種對生命的敬仰油然而生。我想樹在撒哈拉的時候,一定很懷念他家鄉的那片地中海吧!

隻有沙漠才最淳樸,最自然。我去過很多城市,它們都差不多,人們穿得也大同小異。即便在土耳其與敘利亞交界處,也有差不多的國際品牌,中東婦女裹得再嚴實,腳下鞋子的牌子和款式也和我們穿的一樣。可是在這裏,即便有電,這一片土地仍然保持著最初的風韻。旅行途中,那些擺好姿勢讓遊客拍照的景物早已不再令我有興致了,比如比利時布魯塞爾的小童雕像,比如丹麥哥本哈根的美人魚。真正的自然,真正的人,充滿了無與倫比的魅力,也隻有麵對真正的自然,才會使高傲的人由衷地感慨,“啊,原來我們不過是滄海一粟罷了。”加納利的這片沙漠,不曾令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