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青春是一個人的歐洲(1 / 3)

就這樣,我不知天高地厚地懷著一顆向往遠方的心出發了。未來無論如何,我都知道所我經曆的沒有不值得的,它會讓我不斷地成長和帶來啟示。

三毛曾拋下一切,一個人忍著淚去了西班牙,原來世界上曾有這麼個人,是和我一樣的,不顧一切去做一個決定。

在沒有和家裏通報的情況下,我從澳門回到了上海。

夜晚和父親散步,在初夏略顯炎熱的外灘,我緩緩道出心中所想的一切,激動地描述未來。當然,和理智的父親說什麼要活出驚險人生,是有些可笑的。我就是那麼堅持地描述著,“讀書你們不用擔心我。至於生活,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並且珍惜好這個機會,我要成為一個有很多故事的人。”他看著我這個總是那麼任性甚至認真得可笑的女兒,眼神裏充滿了憐憫與不解。第二天,他終於還是答應了。

當我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可以輸的時候,就選擇了出發。

甚至之後去荷蘭、愛爾蘭留學,到巴薩羅那生活那段時間,我也一直都在出發。

我要當那個回來講故事的人,因為我有滿滿的勇氣。

青春是一盤孤獨的番茄炒蛋

到荷蘭留學,第一次一個人生活。

就在這有些淒涼的學生公寓裏,紅色窗簾內,我度過了一整年。

一個人通馬桶,一個人換燈泡,一個人通下水道,一個人扛大米回家,一個人去上課,一個人回家溫習功課,一個人讀書看電影,一個人去圖書館,一個人打工,一個人扛下所有功課,一個人哭著尋找堅強的理由。

沒有人做伴,生病頭痛欲裂的情況下給自己煮粥,多喝水,吃些清淡的東西;沒有人做伴,才知道馬桶是要經常清洗的,不隻抽水那麼簡單,有情調的話還噴一點芳香劑;沒有人做伴,才知道蟲子沒有那麼嚇人,不需要尖叫著喊老爸,自己迅速脫下拖鞋就衝過去了;沒有人做伴,聽見半夜門鈴響了,不去胡思亂想也不理睬,隻是繼續看書或者窩在被子裏麵;沒有人做伴,當遇到人生最低潮的時候,就大方地允許自己放聲大哭,然後給自己抹眼淚,哭餓了就去做飯。一個人得把生活給撐起來,有棱有角,有模有樣。

再多的困難和喜悅隻有和自己分享,冷靜和淡然就是這樣漸漸養成的,浮躁和嬌氣也褪去了一大半。

一個人久了,對於一個友好的微笑,都會放大成心底裏炙熱的溫暖;對於那些能夠觸及靈魂的旋律和歌詞,會心潮澎湃;對於電話網絡,不再有任何的依賴,灑脫地生活著;對於愛情,沒有期待,也更小心翼翼了;對於節日,不痛不癢,就算外麵煙火漫天自己的日子還是柴米油鹽地過著。

有時想不通,悶壞了,就一個人乘火車去鹿特丹。走在街上,我突然有種在家鄉的感覺,看著一輛輛車呼嘯而過,霓虹燈閃爍,想著家,走著路。

在荷蘭不再像是澳門,外麵吃飯更貴了,為了省下一筆生活費,我不得不去學會做飯,從最簡單的番茄炒蛋做起,一點點增加難度。後來廚藝增長,我發現做菜不難,什麼都可以炒一炒,自己臨時創造都可以,但是番茄炒蛋還是我桌上最常見的一道菜,因為做起來很快,拌著白飯吃也很美味。

那時起,我對番茄炒蛋產生了強烈的依賴和滿足感。用省下來的錢,我去了歐洲其他幾個國家旅行。味蕾的滿足、心裏的愉悅暫時讓我忘記一個人的辛酸,旅行帶來的是不可預知的驚險和快樂,還有心境的豁達。

青春,或許就隻是一道簡單的家常小菜。在大酒店裏麵吃著山珍海味的人永遠不會點番茄炒蛋,但在一無所有、最饑餓落魄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它。

黃色是生命,紅色是熱情。番茄炒蛋道盡了現在我們的青春歲月,雖然極為平凡,但是生命與熱情相互徹底滲透。青春是一頭困獸,充滿矛盾,還好我們仍然有一顆純粹到不和這個世界妥協的心。

易普生說:“世界上最有力量的人是最孤獨的人。”

經過第一年一個人的生活,我才明白,其實成長,就是在一個人的時候才迸發出來的力量。一個人想多了,就找到了對待世界的方式;一群人的時候,往往受到太多別人的影響而缺少自己真正的想法。我的青春,就是這樣一盤孤獨的番茄炒蛋,平凡卻很燦爛。

荷蘭二十歲的牙套妹

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感到牙齒上的重量,舌尖舔了舔兩排牙齒的表麵,一絲金屬的冰涼。醫生把鏡子遞過來的時候,我試圖抿起嘴巴,可是那兩排鋼鐵撐起了嘴唇,無法閉上!於是,我對著鏡子咧開了嘴。天啊!一嘴的灰色鋼絲!

富有戲劇化的這一幕,發生在我二十歲生日那天。來到歐洲後,我遇到了太多的挫折:初到荷蘭時去學校報到得知自己被分錯了專業,靠自己爭取換回了喜歡的專業,萬分刻苦地學習趕上耽誤的課程,曾經成績優秀被同學擁戴的我麵對老師的打擊、同學的孤立隻有一個願望,趕緊按時畢業。離這個目標的期限還有兩年半的時候,我做了這個決定,想要戴上曾經就想過但一直沒有耐力與勇氣的牙套。

我想要燦爛的笑容,等到畢業的時候,想要綻放。也許是自卑慣了,也許是因為來到這裏後遇到了太多把自己打到塵埃裏麵的挫折,所以,我想給自己一些希望,即便摘掉牙套後,沒有很大的改變,還是平平凡凡的,至少擁有放肆的笑容就夠了。

我用這個希望,告訴自己要沉澱下來,甚至還有小女孩的異想天開,戴著牙套還可以找到真愛。

牙套的這個工程,從排隊預約到拔牙的前期準備,都是自己在奔波的。找了很多家荷蘭的診所,最終確定了一家專業的醫院。考慮到最後成效,我也非常爽快,以一不做二不休不惜赴湯蹈火的姿態選擇了鋼製牙套。

戴的第一天,我的心情就立刻從新鮮變成了痛苦,隻要一說話,鋼鐵就會刮到嘴巴內壁的肉,有時候一咽口水還有血腥味。夜晚很難入睡,鋼絲開始產生作用,牙齒感覺很緊,又牽連著神經,疼痛令人難以入睡。

戴牙套的日子,除了受很多生理上的苦之外,出門更是害羞與人交往,有時候害怕一張開嘴對方看見自己的滿口鋼絲被嚇到。

幸運的是,我有一次收到了一個陌生人的鼓勵。在餐館打工的時候,我端著盤子給客人上菜,一個荷蘭大叔看著我說:“你知道你多特別嗎?很多人打耳釘唇釘,可是你很搖滾,牙齒上滿滿的兩排釘,很時尚,很特別!”看著他真誠的樣子,我咧開嘴笑了。

醜小鴨變成天鵝,灰姑娘變成公主,這些童話我已經不再相信,但我實實在在地相信時間的力量。就算一開始的自己,很笨很傻總是出錯,隻要懷有一顆單純堅持下去的心,就一定會成功,一定會實現夢想,一定會成為想要成為的人。

不和別人比較,隻問自己有沒有比昨天的自己更好一點,哪怕一點點就夠了。

一個人的埃菲爾鐵塔

“明天我要去巴黎!”在日記本上,那個懵懂的女孩一個字一個字認真地寫道。

還沒有來得及寫完那篇日記,我就匆匆背上書包出門趕電車。半夜的露天火車站候車,風吹得有些蕭索,雙手凍得快要僵掉,即便如此,也阻擋不了我要去巴黎的那顆火熱的心。七個小時以後,我就要站在那塊充滿浪漫氣息的土地上了,那浪漫的鐵塔,浪漫的法語,浪漫的香水,浪漫的梧桐街道,甚至我覺得隻是從嘴裏緩緩吐出“巴黎”兩個字都是浪漫的。

雖然身在火車站,可是我等的卻是長途大巴。因為生活拮據,我訂了淩晨大巴的票,從海牙前往巴黎,第二天淩晨四點抵達。為了省去一筆住旅店的費用,當天再乘坐半夜的大巴返回。

大巴遲到了,在風中已經一把鼻涕的我立刻上了車。車裏很溫暖,混雜著不同人的味道。在半夢半醒之間,我感受著大巴通過一個個暖黃色的隧道,眼皮被一盞又一盞路燈的微弱光芒撫摸著。

抵達的時候,我興奮非常,絲毫不像是一晚沒有好好睡過的樣子。淩晨的巴黎,一切都在沉睡,天,仍然是漆黑一片。巴士車站下麵就是地鐵站,還沒有開始運營,隱隱約約有一股騷臭味,流浪漢蜷縮在一邊沉沉地睡著。

不久,第一班地鐵來了。

穿得臃腫的我,隨意紮個馬尾,背著一隻中學時候就在用的書包,莽莽撞撞地跨出了地鐵。一出來,眼前就是大名鼎鼎的凱旋門,這感覺就好似在家門口吃拉麵,無意一轉頭,突然發現隔壁蹺著腿嗍麵條的就是一個電影明星。

曾經隻是在畫冊或電視裏麵才看到過這個圓拱建築,多少個日日夜夜見證著巴黎的車水馬龍,現在它就在眼前安詳地與我對視著。此刻的巴黎,下著微微小雨,天還沒亮,街上隻有少許的車駛過。

隨後,我漫無目的地一直走,一直走,穿過香榭麗舍大街,這裏的店還沒有開門,偶爾會有流浪漢落魄地走過,高大而氣派的奢侈品店此刻卻顯得寂寥非常。在一個街道轉角,遠遠的,我看見了埃菲爾鐵塔,巴黎的地標,那極致的浪漫對於一個小女孩來說需要時間的緩衝。

離鐵塔越來越近,每次望過去,它都像是一幅畫。我就在一個高處,隔岸靜靜仰望著它,即便它在眼前,仍然感覺是假的。

一個遊客也沒有,天還沒有亮。我坐在地上,打開書包,拿出了麵包和水,吃著我的早餐。這一刻,我覺得整座鐵塔都是我的,前所未有地感覺自己是一個富足的人。

天漸漸亮了起來,馬路上的汽車也多了,行人熙熙攘攘,我這裏的觀望台也開始有了其他的遊客。臨走前,我拍下一張照片,照片裏的女孩眼睛瞪得很大,傻裏傻氣地笑著,嘴角還有麵包屑,穿著紅色的大衣看起來很臃腫。

從鐵塔再出發,我又沒有了目的地,索性四處亂走。

當我行走在這些街道上,心裏不斷地呼喊著,原來一個城市真的可以形容為“有氣質”,每一條街道都像是電影中的畫麵。就連路上的老太太都是那麼優雅,更不用說那些拿著畫板、穿得個性而典雅的年輕女人,甚至連拿著咖啡杯匆匆趕路的上班族都顯得別有韻味。周圍那些奶白色的歐式大樓,雕刻精致的窗台欄杆,一長串我所不知道怎麼發音的街牌都讓我感到巴黎的氣質。雖然我是格格不入的,但也無所謂,遊客隻是一個過客,一個陌生的並不重要的插曲。來過了,不留痕跡;離開了,隻會單方麵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