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事宜交給經紀人去安排之後,兩人又各自投入了拍攝中,夕晴也並未將心底隱隱的不安當回事,直到在服裝發布會的後台,敦賀蓮收到一份快遞。
他是在自己的休息室拆閱快遞的,工作人員遞給他時,夕晴瞄到一眼,一個扁扁的大信封,輕飄飄的樣子,也不知道裏麵裝的是什麼,隻是自從敦賀蓮看完裏麵的內容之後,雖然麵上並未表現什麼,但夕晴就是覺得他精神有些恍惚。
是夜,敦賀蓮睡得極不安穩,夢中反複出現Rick車禍而死時的場景。他從夢中驚醒,大口喘氣,後背冷膩的汗濕令他全身都發起抖來,他坐在黑暗中,良久,將英俊的臉頰埋進了手掌,肩膀塌了下來。
夕晴認識敦賀蓮的時間不短,不敢說十分了解他,最起碼對於猜測他的情緒還是有把握的,思及發布會上那人恍惚的模樣,心裏果然還是放心不下。
披衣起身,猶豫了好半天,夕晴還是拿了備用鑰匙上樓,剛打開敦賀蓮家的大門,開門就看見黑洞洞的客廳中央站了個人,嚇了她一跳,幾乎尖叫起來。撫了撫瘋狂跳動的心口,夕晴打開燈,才看清站著的人是麵無表情臉色蒼白的敦賀蓮。
他仿佛喪失了靈魂一樣站著,緊緊裹著被單,劉海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夕晴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覺得他此刻一定被難以掙脫的什麼東西禁錮著。
似乎被亮光驚醒,他看見她,眼神慢慢有了點焦距,半晌才非常困難的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示意自己沒事,但是夕晴很容易就看出他表情非常僵硬。
也感覺到了自己的怪異,敦賀蓮放鬆下了表情,放棄了微笑的打算。
他衝她張開了手臂。
盡管依舊疑慮,但夕晴沒有任何遲疑,快步走過去擁抱了他,感覺他全身都在顫唞,體溫低得過分,她的手環過他的後背,隔著衣服摸到了一手冰涼的冷汗。
“沒事了,別害怕。”她愣了愣,安撫地拍著敦賀蓮的背,聲音輕柔小心,生怕驚到了他一樣。
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這不妨礙她站在他這一邊,分擔他的驚恐與痛苦。
夕晴從未見過敦賀蓮有太過失態的時候,但這一次,他超乎了她的想象,意外地任性起來,她好言好語哄著他躺回床上,他也依然不肯放手讓她下床,盡管夕晴一再表示自己就在家裏,不會離開,敦賀蓮也依然固執地不願放鬆手臂的力量。
夕晴無法,隻能任由他抱著,感覺他的身體僵硬如鐵,呼吸急促得有些不正常,隻得回抱住他的腰,一遍遍輕聲安慰他,一個小時以後,他才稍微安下心來,重新入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時,敦賀蓮似乎已經恢複了正常,非常自然地向夕晴問過早安之後,完全沒有對他們躺在一張床上的情景表現出任何平靜意外的情緒,也沒有解釋頭天晚上為什麼那樣失常。
他不提,夕晴自然也不好多說,等他去浴室洗澡時,夕晴看見他的床頭放著拆開的快遞。
以敦賀蓮的細心,如果不是故意放在那裏讓她看見,她根本不可能知道。夕晴明白,這大概是因為敦賀蓮無法當麵說出實情,所以選擇讓她自己發現的緣故,於是她打開了那封快遞。
偌大的信封裏隻有一張照片,那上麵的敦賀蓮金發碧眼,一臉桀驁,麵容還很年輕,是她在美國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模樣,照片背後用鮮紅的筆跡大大寫著四個字——殺人凶手。筆跡非常用力,一看就透露著刻骨的恨意。
夕晴知道敦賀蓮回到日本是完全舍棄了過去的生活的。在日本,除了自己和寶田社長,沒有人知道他的過去,而且看照片上他的模樣就可以推斷,這快遞是美國寄來的,但是她想不出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