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蝶的寬容和安慰讓清江水深深地感動了。
曉蝶又問：“那今天是怎麼了？你怎麼哭了？是壓力太大了嗎？”
清江水難過地搖搖頭，說：“跟我接頭的人被調換了，我卻不知道。晚上，我照例出去送情報，卻沒找到接頭人。倒黴的是，我將情報不小心弄丟了。裏爾和我出去尋找的時候，看到一個乞丐在吃一個饃。那個饃裏，就裝著我要送出去的情報。裏爾將他打暈，拖了回來。為了防止他泄露秘密，裏爾，將他，將他殺死了……”
清江水的淚水又止不住地掉落，“是我害死了他，他是無辜的。要不是因為我的不小心，他也不會死。我是個罪人……”
曉蝶拿出手帕，輕柔地擦去清江水臉上的淚水。她歎了口氣，說：“事已至此，你再傷心難過也沒用了。明天，找個好點兒的棺材將他埋了吧。下輩子，說不定他能投胎到好人家，一輩子不愁吃穿，也比當乞丐強。”
“可是，我還是沒法忘記是我害死了他！”清江水痛苦地說，“而且，我送出去的情報可能會害死更多的樓蘭子民。”
“不，這不是你的錯！”曉蝶認真地說，“這不是你的錯，罪魁禍首是敦煌城主，是裏爾，是他們！你無須過多地自責。清江水，你要相信，明天是一個新的開始，隻要還活著，就有希望，就可能擺脫現在的困境。”
清江水重重地點點頭。
這些天，曉蝶愛上了國都一家成衣鋪“麗人”的衣服。隔三岔五，她便要去“麗人”挑選各式各樣的衣服。有時候，買回來的衣服不太合身，她又不辭辛苦地拿回去，讓店裏的人給修改一下。
曉蝶是個美麗的女子，女子總是鍾愛漂亮的衣物，這也很正常。
清江水仍然每天給門口聚集的乞丐們送吃食，乞丐們還是那副老樣子，隻是，人群中永遠少了一個少年。這，成了清江水心中永遠揮之不去的痛。
不過，清江水再也不把情報藏在吃食裏送出去了——接頭人換了。
現在，情報是怎樣送出去的呢？
“麗人”成衣鋪裏，一身淡藍色衣裙且清麗脫俗的曉蝶在一堆鶯鶯燕燕的女人當中顯得鶴立雞群。
“曉蝶小姐，您來啦！”掌櫃的眼尖，一眼發現了她，連忙笑臉相迎。現在，曉蝶可是店裏的“金主”，萬萬不能得罪。
“嗯，上次我的這件衣服，下擺處稍微寬鬆了一些，幫我修改一下，讓腰身明顯一些。”曉蝶說著，拿出一件嶄新的湖綠色衣裙。那是件大開襟，衣袖上有大朵的金色牡丹。布料是小蝶挑選的，式樣也是按照曉蝶的吩咐弄的。
“好，好，您放心。咱們店的衣服，穿上去，保管讓您如天女下凡！”掌櫃的滿臉堆笑，小心地接過衣裙。
“掌櫃的，你的嘴真甜，怎麼對著我們就說不出這樣好聽的話呢？”旁邊的一個女子掩著嘴調笑道。
“嘿嘿。”掌櫃的笑著打哈哈，說，“大家都漂亮，都漂亮。”
曉蝶掏出一塊沉甸甸的銀子，遞給掌櫃的，說：“明天我就要，可以嗎？”
掌櫃的連連點頭，說：“您放心，明天保準給您一件滿意的衣裙。”
“麗人”掌櫃的一開始隻是店裏的一個裁縫，負責做衣服的。他嘴甜，又勤快，加上一身的好手藝，店主便將女兒嫁給了他。老丈人死後，他便自然地成了店裏的一把手。
店裏有大大小小十幾個裁縫，可是，沒有一個人的手藝趕得上他的。所以，但凡出手闊綽、身份顯赫的客人要的衣物，都是他親自做的。
這個晚上，他將曉蝶送來的那件湖綠色衣裙拿進了他的縫紉間。
作為掌櫃的和店老板，他有自己專門的製衣間，能在裏麵安心製衣，不被打擾。
借著明亮的燈光，他將衣裙的下擺翻轉過來。這件衣裙有兩層，裏麵一層顏色深些，外麵一層顏色淺些，料子是上好的絲綢，所以即使是兩層，也顯得很輕盈。
在下擺的裏層，接縫的地方有一個小小的布頭。掌櫃的用剪刀小心地把這個布頭剪下來。
這個布頭是小蝶縫上去的，也有兩層，用了極細的絲線密密地縫上去，從外麵看，根本看不出什麼。
掌櫃的小心地將布頭輕輕揉搓著，不久，從兩層布的空隙中，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紙團。掌櫃的臉上露出一種奇異的笑容。他將小紙團放入身邊一個小巧的胭脂盒裏，然後開始拆線，認認真真地將衣裙的下擺處收緊一些。
夜漸漸地深了，掌櫃的改好了衣裙，拿著胭脂盒回到後院。他推開一扇門，屋子裏的陳設極為簡單，隻有一張床和一張梳妝用的桌子。
床上躺著一個微胖的中年女人，這便是他的妻子了。
他坐到床邊，妻子側過身子，看著他說：“總算忙完了啊？”
“你還沒睡啊！”掌櫃的略帶歉意地說，“店裏一個顧客的衣服要得急，我隻能連夜改好。來，老婆，這是你要的胭脂。”
妻子笑著接過胭脂盒，小心地收在了枕頭下麵。
接著，這個胭脂盒會在看似不經意間，經過層層關係，最終送到敦煌城主的手中。
掌櫃的跟裏爾一樣，是敦煌城主派出來的間諜。而他的妻子，也在他的唆使下成了間諜。
那紙條裏的情報，是清江水親手寫上去的。不過，現在的情報，是由曉蝶通過衣裙送出的。自從上次清江水將一切向曉蝶和盤托出後，曉蝶便下定決心幫助一直孤軍奮戰的清江水。
作為接頭人的乞丐老四被調換，新的接頭人便是這“麗人”成衣鋪的掌櫃和他妻子。身為一個男子，清江水也不好頻繁地出入這裏。這時候，曉蝶主動站出來，要承擔送出情報這項重任。
她一個妙齡女子，出入於成衣鋪，自然是再正常不過。一番考慮之後，清江水感激地將這項工作交給了她，並囑咐她一定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