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忡愣了一下,說道:“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我是想知道,她現在在哪兒,是什麼情況?”
羅曼頓了幾秒,望著他說道:“陳忡,我恐怕隻能再跟你們找一個英語家庭教師了。”
陳忡愣了半晌,心中的恐懼猜想仿佛得到了證實,他的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問道:“Miss Ella……死了嗎?”
羅曼心裏很清楚,這件事是瞞不過陳忡的,欲蓋彌彰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他沉重地點了下頭,承認道:“是的。”
坐在旁邊椅子上的黎芳,發出一聲驚呼,雙手捂住了嘴,驚恐地瞪大了眼睛。而陳忡,更是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
良久,陳忡流著淚問道:“是莫雷殺了她?”
羅曼說:“是她自己闖進了莫雷的房間。這不是莫雷的錯。還記得我第一天就告誡過你們的話嗎千萬不要進入莫雷的房間,特別是他在房間裏的時候。”
“但是,你並沒有告誡過Miss Ella呀!”
“我也沒想到她會進入莫雷的房間呀!她不是跟你們在一起嗎?怎麼會到三樓來,又怎麼會走進莫雷的房間呢?”羅曼反過來問道。
陳忡雙手抓進頭發裏,指甲陷入頭皮,流著悔恨的淚水說道:“是我……我拜托她上樓來的,想讓她問問您,能不能帶我們出國去一趟……是我害了她!”
羅曼歎息道:“你沒有跟她說清楚,我的房間是哪一間嗎?”
“不,我說清楚了的!我跟她說了,樓梯右側第二間。但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搞錯,怎麼會走進莫雷的房間!”
羅曼搖頭道:“現在探討這個沒有意義了,意外已經發生了。陳忡,對於這件事,我也感到非常遺憾。我跟你一樣,心裏十分難過。”
自從認識羅曼以來,陳忡第一次感到懷疑和恐懼,他憤懣地說道:“也許是Miss Ella的錯吧,她走錯了房間。但是,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家’呀,無意走錯了房間,付出的就是性命的代價嗎?如果今天走錯房間的是我或者黎芳,我們現在也命喪黃泉了,對吧?與其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生活,我不如回老家去算了!”
羅曼眉頭緊鎖,閉上眼睛。糟透了。他在心裏想。陳忡對他和這個地方產生了質疑,這是他最不願意看到的局麵。之前苦心經營的一切,也許會因此毀於一旦。不,這是絕對不行的!事到如今,他隻能竭盡全力去挽回和彌補,希望能重拾陳忡的信任。攻心是他最擅長的,他知道,此時與其勸說陳忡留下,不如反其道而行之。
“陳忡,”羅曼語重心長地說道,“首先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絕對安全的地方。就算是一個普通人的家裏,也有一定概率發生漏電、煤氣泄漏等事故。要避免這些事情發生,隻能自己保持警惕和注意。
“其次,你不是普通人。如果你待在自己的家中,有可能比在這裏更加危險,而且會連累你的媽媽。這一點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現在,你應該更清楚這是什麼意思了,對嗎?”
聽到羅曼教授提起自己的母親,陳忡的心顫抖了一下,他明顯露出了矛盾和遲疑的神情。羅曼知道,攻心術起作用了。他繼續說道:“今天的事件,是一個可怕的意外。我們誰都不想看到,包括莫雷本人。相信我,襲擊Miss Ella不是他的本意。我猜想他現在也是悔恨不已,怨恨自己的身不由己。”
陳忡抬起頭來望著羅曼:“身不由己?”
“對,”羅曼說,“襲擊 Miss Ella 的,不是莫雷的本體,而是他的‘另一種形態’。”
“什麼意思?什麼叫‘另一種形態’?”
羅曼說:“關於莫雷的秘密,我會在適當的時機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
陳忡說:“既然他這麼危險,我們為什麼要跟他住在同一棟房子裏?我寧願出去租一套小房子住……”
羅曼用手勢示意陳忡不要再說下去了:“任何事物都是有兩麵性的。比如槍械,有了它,可以自衛,保護自己不受傷害,但是操作不當,槍會走火,打死或者打傷自己。所以,我們要做的並不是丟掉手槍,而是如何安全地使用它,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陳忡說:“莫雷就是我們的‘槍’?”
羅曼說:“相信我,他比一般的‘槍’厲害和可靠多了。但相對的,我們也要注意不要踏進‘雷區’。其實你們真的不必擔心,隻要聽我的,別擅自闖進他的房間就行了。”
看見陳忡垂著腦袋,不置可否,羅曼站起來說道:“沒關係,陳忡,我任何時候都尊重你的選擇。如果你實在是覺得這裏不安全,想要回到老家,我不會阻攔。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說完這番話,羅曼朝門口走去。快要出門之前,陳忡喊道:“教授。”
羅曼回過頭:“什麼事?”
陳忡問:“Miss Ella的事,怎麼辦?她死在了這裏,警察不會來調查嗎?”
羅曼說:“我會處理的,你不必擔心。”
陳忡心如刀絞:“她就這麼……死了,我們不用給她的家人一個交代嗎?”
羅曼說:“人死不能複生。我能做的,隻有給她的家人一大筆撫恤金。你是這個意思嗎?”
陳忡悲傷地點著頭:“恐怕也隻能如此了。”
羅曼說:“這些事,我都會處理妥當的。你們倆要做的,就隻有一點不管你們是否選擇繼續留在這裏,今天的這起意外,你們都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不然的話,會給我們惹來大麻煩,你們聽懂了嗎?”
陳忡和黎芳默默對視,一齊點了下頭。
羅曼教授走出房間之後,黎芳問陳忡:“你怎麼想?”
陳忡問:“你指什麼?是否繼續留在北京?”
“對。”
“你呢,你又是怎麼想的?”陳忡反問道。
“我聽你的。”
陳忡煩悶地說:“我也不知道,我心裏亂得很。”
黎芳問道:“剛才羅教授說,如果你回到老家,你和你媽媽都可能麵臨危險,是什麼意思?我們老家會有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