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葉兒說,十兒斤啤,讓你拾,你不得拾個三五天麼。海成這會兒才留意看麻葉兒。一看心裏就突突。
他見麻葉兒冉不是跟著他耍的小女娃娃了。月白的小衫子穿在她身上,讓鼓鼓的胸和圓圓的肩頭撐得貼緊。
麻葉兒小海成不到四歲,卻比海成膽大得多。她敢把男人看得頭皮子發緊發麻,脊背上淌冷汗。
她那對眼睛也能招引得男人心裏麻麻亂亂盡想些好事情。
這個收麥的季節海成就沒下地。他跟麻葉兒作伴兒。
麻葉兒又從屋裏給海成背過一回麥,海成這才問麻葉兒咋回事。
麻葉兒支吾半晌,說她家裏來了客人,她媽說是麻葉兒的舅。
她媽不喜歡麻葉兒在屋裏,麻葉兒也早就懂事兒了,她也不想在屋裏。
海成一聽就明白了七八成。
海成打小就喜歡麻葉兒。麻葉兒不像村裏那些女娃娃愛唧唧喳喳。她有啥事情都先喊海成哥。不過那都是娃娃間鬧得玩活。
海成老實,不開眼。像他那年紀的女娃娃都明由的事,海成還糊塗著。
小時候有回跟麻葉兒去坡卜挑菜。塬背有一孔破窯。倆人聽見裏麵有哼哼唧唧的聲音,就過去看。
村裏劉財和尤家的二翠在裏麵精著身子。
麻葉兒說快跑,劉財叔和二翠睡覺哩。
海成楞楞,說這破窯又不是劉財和二翠的家,劉財和二翠又不是一家子,大白天睡啥覺麼?
他就喊起來。劉財出來,狠狠踢了海成一腳,踢得海成捂著肚子冒虛汗。二翠過來擰麻葉兒的臉蛋子,擰得麻葉兒哇哇地哭,劉財說,你倆敢說出去,我非剝了你倆的皮。海成就—聲沒敢吭。
後來,海成慢慢明白了一些事。麻葉兒她媽開玩笑,說海成呀,長大了娶我們麻葉兒做你的婆姨吧?
海成就嘿嘿笑,也沒想更多。
可從這一年收麥,海成就開始做麻葉兒的夢。啥夢都有。最多的當然是精著身子跟麻葉兒睡覺。
一想就死過去一回。見了麻葉兒就臉紅心跳。
這一年的收麥季節,海成也算是開了一回眼。
那天他跟麻葉兒一先一後到了課堂。他又想起今兒該是他支糧支錢的掃子。就在牆上石板上寫了幾個字,說麻葉兒你在本本上抄幾遍,我回來再給你講一下讀啥是個啥意思。
回村辦完自己的事。見連升老漢在起圈,他又去幫了一回忙,才往課堂去。
離課堂百十步遠,海成聽見窯裏突然一聲尖叫。他幾步跑過去,一看哎呀不得了,一個漢子正跟麻葉兒撕打。
海成隻看見漢子光著的脊背,看見麻葉兒光著的腿。倆人滾來滾去,麻葉兒叫喚一聲,就讓那漢子捂住嘴。
麻葉兒看見海成來了,大喊救命。海成還呆愣著不知咋辦。
麻葉兒喊,海成哥你死呀!砸他!砸!
海成急慌慌摸過一根頂門的杠子,照著那漢子的腰就給了一下。
漢子鬆開麻葉兒,上來就扯海成的衣領子。海成這才見是鄰村的閑漢馮奎。
馮奎扯海成的衣領,麻葉兒就跑出門,剛喊一聲來人呀!馮奎沒頭沒腦抓過衣裳就跑了。
馮奎跑了,麻葉兒進屋。海成正把翻倒在地上的石板桌発理拾好。
一回頭,呼啦一下就覺著渾身打顫顫,腿軟得要倒。麻葉兒理著頭發,上身還穿著小衫子,褲兒卻早讓馮奎褪了去。
海成出不來氣,不敢抬眼。
麻葉兒卻像沒事一樣就站在他麵前,嘴裏咬著她梳頭用的橡皮筋理頭發。
海成說不清啥心思。他長這麼大,也做過了無數回男男女女的好夢,死過無數回。卻實在想不到,十四五的女娃娃也跟男人一樣,那地方黑乎乎一片。
麻葉兒說海成哥你死呀!一去不回來。我的褲兒讓馮奎那狗日的扔甚地方了。
海成四處一瞅,就見麻葉兒的褲兒讓扔在窯壁上一根木橛橛上掛著。
海成取下來,麻葉兒一把奪過,卻並沒有急著穿,連罵著馮奎不是個東西,早就打她的主意。連看著腿上身上撕打時落下的道道,紅紅的。
麻葉兒說你看你看,這狗日的東西還擰人哩。
海成說麻葉兒你快把褲兒穿上,人要來了你咋說喲。
麻葉兒說你是死人,不看我成甚樣子了!還說別人咋樣咋樣,誰愛咋樣就咋樣!
麻葉兒揉著腿上一條條紅紅道道,吸溜兒著嘴。
海成心稍定,放著膽子把麻葉兒看了個夠夠。說麻葉兒,那個狗球東西馮奎沒把你咋樣吧?
麻葉兒噘著嘴,說海成哥你真是木頭腦子死人,剛才你沒看見呀?他要是把我咋樣了,我這會子還能好受麼?
麻葉兒說著,這才穿褲兒。爾後呆楞榜坐到石板凳上,心裏不知想啥。
海成說麻葉兒你心裏不好受?
麻葉兒說,我不好受,是啥都讓你看著了。
從這以後,海成跟麻葉兒的關係一下子變得不一般。海成隻覺著,麻葉兒啥事也不背著他了。
麻葉兒來念書,今兒給海成捎一個白饃饃,明兒給抓一捧核桃。還帶了一回買下的麻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