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在桌上說:“叫老漢好恨!”香蓮駭然道:“事非得已,吵擾了老伯,還望見憐!”三陽搖頭說:“小娘子,老漢怎會恨你?我恨的是陳世美!可憐他兄妹倆瘦得皮包骨頭,不成人樣,他做老子的,竟然安享榮華,不聞不問,料不到他們衣錦腰玉的人,原來生著豺狼的心!話是這樣說,事已至此,你作何打算呢?”
香蓮這時已不哭了,毅然說:“我要去告他!我問他:父母是誰的父母?兒女是誰的兒女?我和他又是什麼人?停妻又娶妻,可是該的?”三陽拍手說:“該問!問得是,問得好!不過,他身在榮華,你衣衫襤褸,你若直說是他原配夫人,他怎能輕易認你!”香蓮為難說:“卻也是!他是個最愛體麵的。”三陽說:“這麼吧,你去見他,門上若問,你就說是鄉親求見。有道是:逢人但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見機而行,或許見得著。”香蓮說:“多謝老伯指教!”
張三陽忽然想起來問:“你們路上隻怕沒有吃過飯吧?”香蓮還沒答話,英哥已搶著說:“老爺爺,我們還是昨天吃過飯了!”三陽說:“啊呀,何不早說?小娘子休嫌:老漢開的是店,買的是飯,廚下有現成的飯菜,你們去燒得熱了,吃得飽飽的,睡它一覺,明早,老漢帶你們去木樨宮,尋找陳世美。”
香蓮再三感謝,領著兒女去廚下用過飯,然後回房安歇。香蓮上床後,哪裏睡得著!隻是思前想後,長籲短歎,亂夢顛倒,過了一夜。
第二天起來,張三陽又留茶留飯,然後引她母子,帶到紅紗胡同,指著一處高大府第說:“看,前麵那琉璃瓦、朱漆門,還有對玉石獅子的便是木樨宮了。你們隻顧向前!老漢暫時失陪,但願你們夫妻重好,骨肉團圓!”說罷自走。香蓮領著兒女,來到宮門口,隻見宮院深沉,門禁森嚴,暗想:“到是到了,知他見是不見?”
門官拒客
第九章 門官拒客
香蓮正欲向前,早有一個穿青袍的門官,背著雙手,踱出來說道:“做什麼的?”又把香蓮母子細細打量說:“要飯的?唱曲兒的?還是耍猴戲的?”香蓮說:“大叔錯猜,我們是來找陳世美的。”門官吐舌說:“好大的膽!你是甚等樣人,敢提咱駙馬爺的名諱?”香蓮說:“我和他同鄉共裏,青梅竹馬,從小叫慣了的,失口休怪!”門官失笑說:“原來是個未見世麵的!你找咱們駙馬,可有什麼事?”香蓮說:“就煩大叔通稟一聲,鄉親求見,有鄉情敘談。”門官搖頭說:“不成!咱們駙馬爺替皇家當差,公事可忙哩!怎肯來見您?來,來,來,我領你去號門裏掛上個名字,我門官做主,送你大錢二百做程儀!”
香蓮見他不肯通傳,一時人急智生說:“你不通報,也不打緊,我便等在府門外,等你們駙馬出來,我一把拉住轎杠,就說你私作威福,壞了他的官聲,叫你吃不了,兜著走!”門官一聽這話厲害,連忙自己收場說:“你一定要見,我便進去與你說一聲看,你們且去照壁下候著!”說罷,搖搖擺擺進府去了。
約摸等了一頓飯工夫,才見他走了出來,香蓮忙問傳話情況,門官把雙手一攤:“我原說不成麼!駙馬爺說他自幼六親無靠,便是有幾家鄰裏,也素無往來。吩咐了兩個字:”免見!‘“香蓮聽了駭然,自言自語道:”這個無義的東西!一朝身榮,竟連鄉親鄰裏都不認了!“事到此間,也顧不得為他留什麼體麵了,昂然挺身說:”門官,你當我是什麼人?“門官說:”嘻,你不是鄉親嗎?“香蓮說:”老實對你說了吧,我是你們駙馬爺的原配夫人!“她這話一出,門官立刻睜大了豆鼓眼,好生驚異,吆喝說:“你少胡說八道!咱們駙馬爺青春入贅,哪來的什麼原配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