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香蓮母子帶回住處,叫開大門,都到客室說話。
拜認義父
第三十一章 拜認義父
卻說孔寨主把香蓮請進客室,問了她一些身世詳情,又問她可曾讀書。香蓮一一回答,說自己也曾讀書,粗通文墨。孔寨主記在心裏,暗暗讚歎:“倒是個聰明有識的女子!”說話間,隻見英哥冬妹兩個孩子不住打瞌睡。孔寨主想起來說:“老夫倒忘了!你們母子一夜未睡,況且又受了許多驚恐,支撐這麼久已很難為了。如今且先去耳房裏睡一覺,少時老夫尚有話說。”香蓮此時確已倦極,便帶了兒女,由伴當引往耳房歇息去了。
她母子一覺醒來,時已過午。恰好孔寨主使人來請,走到客室一看,居中一張圓桌上擺滿食物,有肥雞、炙鵝、烙餅,又有鹿蹄、熏兔諸般野味。孔寨主已先坐了,叫香蓮母子入座,隨便取食,不必拘束。其餘伴當也一齊就座,大家毫不謙讓,狼吞虎咽,吃將起來。香蓮看孔寨主,隻見他用一隻大金杯斟酒,一飲便是一杯,又拔出銀柄匕首,把肉大塊切了,隨意拿來下酒,須臾便把一盤肉吃盡,真乃飲食甚豪,食量過人。卻又猜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樣人。
少時飯罷,伴當泡了茶來吃。孔寨主從容問香蓮道:“小娘子,你未遇老夫以前,作何打算?”香蓮說:“陳世美那賊殺妻滅子,我有意稟明王丞相,請他主持公道。”孔寨主聽了沉吟說:“那王廷玉雖說為人正直,可是吃虧在做了皇家臣子,也把這位駙馬爺奈何不了!”香蓮說:“除此,再無別路了。”說罷,淒然欲哭。孔寨主搖手說:“莫哭!再哭也哭不死陳駙馬!小娘子,老夫對你說了,你休害怕。老夫不是此地人,乃是介元山火雲寨寨主孔恩。如今朝廷昏庸,官吏貪婪,你要想那些做官的為你雪冤,都是白費功夫!老夫有意帶你回山,傳授你兵法武藝。放著你這樣聰明伶俐,況又正年富力強,沒有學不會的!待等武藝學成,義軍勢大,那時,咱們再找陳駙馬說話!就不知你可有這個膽?”香蓮恍然大悟說:“寨主這番好話,真使我如撥雲霧而見青天!隻今日便隨寨主去,武藝學不成,決不下山!”孔寨主哈哈大笑說:“有見識!”香蓮感泣說:“寨主如此好心,叫香蓮何以為報?”
孔寨主聽她如此說,忽然歎口氣說:“看,誰不說我有好心?好倒好,就是連個獨生閨女都保不住!”香蓮何等聰明,一聽忙說:“老人家若是不棄,就認苦命的秦香蓮做了女兒吧!”孔寨主睜大了眼睛說:“當不得吧?”香蓮叫聲“爹爹在上”,插燭似的下了四拜。孔寨主樂得張大了口,連忙扶起說:“好閨女!從今天起,你不再叫苦命的秦香蓮了,就跟爹爹姓孔,改名月華,與你那亡故的玉華妹妹做個姐姐!”香蓮記下,從此改了姓名。孔寨主喜滋滋地吩咐伴當:“老兄弟們,快拿銀子上街,給咱們姑奶奶辦點衣服頭麵,兩個小外孫,也添些穿的。咱們這次冷冷清清下山,可要熱熱鬧鬧回山哩!哈哈哈……”
上了綠林
第三十二章 上了綠林
當天,孔寨主便去大相國寺完了佛事,還了齋襯錢,諸事辦理就緒,次日起一個早,雇來一輛長行車兒,讓香蓮母子坐了,帶同伴當,啟程回介元山。
話分兩頭,再說陳世美派走韓琪後,覺得這事做得“幹淨利落”,從此除了禍根,十分得意。但清夜捫心,又覺得有些難過。他想香蓮畢竟是自己妻子,一雙兒女也是自己親生,而自己竟忍心下此毒手,未免太過分了些!想到這裏,不禁悔恨當初不該隱瞞身世入贅,一時失足,竟鑄成大錯!轉念又想:還是保富貴要緊!況且不做則已,既做就得徹底。有道是無毒不丈夫。其實他的天良早已泯滅,譬如一個人深陷泥潭,行將滅頂,哪裏還能自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