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1 / 3)

院了。這一兩天趟的接送雖是定好的,但轎行那邊偶爾也會人手吃緊。

玉瑤關最後一扇窗戶的時候,忽然見到街上走來數十名麵容慘淡的男女老少。他們由兩條繩子拴住,從東往西,在寒風中蹣跚而行。兩隊官兵策鞭驅趕,哭聲和喝罵聲交雜在一起。京城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這樣的場麵了,因此街上忽然湧來了大批圍觀的人,朝他們指指點點。

不知是哪府官員犯了事,連家人也一起被押解出京了。玉瑤喚來於媽,囑咐她讓陳伯去書院接回玉寒,然後再到街上不動聲色地打聽打聽。沒多久,於媽就興衝衝地推開房門進來,聲音隔著玲瓏珠簾傳來。“小姐,你肯定想不到。”於媽撥了珠簾走近,“你猜猜是哪家出了事?”

說想不到還叫我猜?玉瑤又好氣又好笑地撇了她一眼,低聲問:“可是舒侍郎一家?”

“咦,小姐你可真料事如神了,” 於媽大驚小怪地瞪著玉瑤,“可不就是舒侍郎家!你怎麼知道的?”

於媽從來不把朝堂的事放在心上,即使聽到過玉瑤和陸君亭談起,也是左耳進右耳處,所以才會覺得神奇。玉瑤道:“我哪裏是料事如神,舒侍郎身上本就背著大案,查實了隻等聖裁,我想著八成是他,隨便一猜而已。”

於媽一臉散布小道消息的興奮,說道:“聽說不但是舒侍郎,連宮裏的舒美人也獲了罪,皇上賜了她自盡。舒侍郎好一些,判了秋決,現下押進了順天府的天牢裏。他們一家大小,男的充軍,女的為奴,舒氏這一門算是垮個徹底了。小姐,你說這舒侍郎究竟是犯了什麼事,連舒美人一個妃嬪也要被牽連進去?”

玉瑤聽了這話,手不禁一顫,差點被於媽瞧破端侃。

舒美人,竟然被賜死了?

雖說花無百日紅,玉瑤從不認為舒美人的盛寵能長久,隻是這才過了中秋沒幾日,皇上對舒美人寵溺的情形還曆曆在目,回想起來,玉瑤不免暗暗心驚膽寒。帝皇,真的就如此涼薄嗎?即使是心愛的女子,如果犯了他的忌諱,也逃不過香消玉殞的命運?玉瑤想起皇上,想起他的“素行仁政”,隻覺得諷刺。帝王的仁,大概隻在自己可以容忍的事情上,說到底,也還是一己好惡罷了。

玉瑤隻覺得眼前畫紙上血點子一般的顏料紅得刺眼,她草草卷起畫紙,回答於媽道:“舒侍郎素有貪汙之弊,這次又數樁並發,皇上大概立意肅清吏治,所以動靜大了一些吧。於媽,等陳伯接了玉寒回來後,你提醒一下,叫陳伯篆兒他們在外別亂說話,玉寒那邊我也會叮囑的。”

於媽“噢”了一聲,又補充道:“其實小姐不用這麼擔心,陳伯是老人了,自然知道分寸。篆兒雖然年輕,卻機靈著呢,也一定不會亂說的。”

玉瑤點點頭,收好了畫具,坐在窗前出神。舒氏這麼快倒台,十有八九與自己畫在天燈上的那幅圖有關。本來舒氏獲罪,是因為舒侍郎貪汙,查辦他是名正言順,與她無幹。可是舒美人被賜死,這事情的味道就變了。玉瑤不由得又驚又亂,不知道事情究竟會發展成什麼樣,會不會牽連到梅家?雖說她已經極力避免了,可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隻要做過,就難保沒有一點疏漏。

她抬頭一看,於媽還沒有出去,正在幫她檢查窗戶,她忙問道:“於媽,回家的行李準備得怎麼樣了?”

“按小姐的吩咐都準備得差不多了。隻是這天氣變得這般快,恐怕要多備點銀炭才好上路,我剛才正準備出門置辦,就被小姐叫來了。”於媽回答道,又說,“小姐可有什麼需要的東西沒有?老奴待會兒一並買了來。”

玉瑤想了想,道:“於媽,有沒有一種錫鐵質地的發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