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先前罵了王佳佳一句,讓她去死。
當時實在是憤怒到了極點,所以才會有那句話的。假如王佳佳當時就跳樓,我一定不會攔著她。
但是現在聽到這消息,我卻吃驚不小。我要去學校,我不能真的讓王佳佳去死!
苗歡一直在房間裏陪著我,自然也聽到了電話,一愣之後,手忙腳亂地幫著我穿衣服拿鞋子。
也顧不上洗臉了,我匆匆穿好衣服,和苗歡一陣風衝下樓,向學校裏跑去。下了樓我才知道,竟然已經是下午了,我這一覺,睡了好幾個小時。
一路上,手機不停地響,都是其他同學打來的,催促我快一點。因為王佳佳站在天台上,情緒非常激動,隨時都會跳下來。宿舍樓一共七層,從天台跳下的話,必死無疑。之所以沒有跳下來,是因為王佳佳要最後見我一麵,跟我說一聲對不起。
現在,大家都指望我趕到現場,親口把王佳佳勸下來。
剛剛衝進校門,就聽見我們女生宿舍方向,人聲鼎沸。救護車和警車嗚哩嗚喇地叫著,從我的身邊越過,向我們宿舍樓而去。
還沒到樓下,謝雲麗從半路上接來,攙著我的胳膊飛奔。
衝到宿舍樓下,我上氣不接下氣,心跳如擂鼓。
抬頭向上看,王佳佳越過了天台護欄,站在樓頂邊緣處,搖搖晃晃。南風正勁,似乎隨時會把她單薄的身軀刮下來……
係主任也不讓我休息,把一個擴音喇叭遞在我的手裏,道:“快,快對王佳佳喊話,讓她保持冷靜,不要衝動!”
“好……”我舉起喇叭,昂頭看著王佳佳,道:“佳佳,我是柳煙,你聽我說幾句話……再跳樓……行不?”
“柳煙,你怎麼說話的!”係主任急得一跺腳,道:“勸她不要跳樓,讓她冷靜!”
我點點頭,喘了一口氣,舉著喇叭大叫:“佳佳,佳佳,你看見我了嗎?”
“柳煙……”天台上的王佳佳一聲大叫,道:“是我不對,是我害了你,我這輩子不能原諒我自己,所以,還是讓我死吧……”
“不要啊佳佳,那件事沒什麼的,我也不生氣了,真的!”我拚命地揮手,一邊大叫。
“謝謝你安慰我,柳煙,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再做姐妹。”王佳佳的聲音,被風聲刮得如泣如訴,格外的悲傷和淒涼,道:“可是我真的該死。再見了,柳煙,再見了,我的好姐妹們!”
我知道不好,向前衝了幾步,大叫:“不要啊佳佳——!”
我的身後,還有成千上萬的同校師生也在大叫:“不要跳……”
人性終究是善良的,在王佳佳的生命即將結束的時候,這種善良從心底流出,給冰冷的塵世注入了溫情和感動。
但是所有人的呼喊,也無法挽回王佳佳求死的決定。
“永別了!”她鬆開天台護欄,縱身一躍,像是一個折翼的天使,從遙遠的天空中撲向地麵,決絕,剛烈。
“佳佳!”我眼前一黑,跌坐在地。
身後,全校的師生們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叫:“啊……不好!”
“別怕,我來救她!”
就在這時候,一個低低的男聲突然在我耳邊響起,然後從我的身邊,席地卷起了一陣大風,向空中的王佳佳迎了過去。
筆仙鬼的聲音?我一呆,隨後又是一喜,希望從心底升起。
怪風呼嘯,有飛沙走石的氣勢。王佳佳距離地麵還有一丈多高的時候,和怪風不期而遇。
然後,我和全校的師生們,共同見證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原本垂直下落的王佳佳,被怪風一吹,竟然改變了下落的軌跡,在空中微微一頓,隨後斜斜地飄落在樓下的冬青樹叢中!
冬青樹修整的非常整齊,一米多高一米多寬,像一堵綠色的矮牆。
王佳佳掉落在樹叢裏,口中啊地一聲叫,然後滾落一邊。
“佳佳!”我們一起撲了過去,在王佳佳的身邊蹲下,大聲地叫道:“佳佳,佳佳,你……”
我們是醫學院,這裏的師生們都知道護理急救常識,沒有立刻去碰王佳佳,是防止造成二次傷害,先觀察情況。
“沒事,她隻是皮外擦傷。”筆仙鬼的聲音,又在我耳邊嘀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