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不說話了,我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小木屋裏一下子沉寂起來。剛才我因為太過震驚,所以有些事一時沒想起來,這時候全都湧到了腦子裏。美櫻胸口處長的人臉不正跟奶奶給我講的故事不謀而合嗎?……扶蓮吃了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她的胸口長出“人麵瘡”……難道美櫻身上長的也是“人麵瘡”?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湊巧的地方,奶奶的故事中有扶蓮,美櫻手中有“扶蓮發鈿”。

“美櫻,那個‘扶蓮發鈿’還在你家嗎?你戴過嗎?就是那個你給我看過的,二百五買的頭釵。”我的口氣很急,我鬧不清這其中有沒有關係,隻是直覺般地想要知道那支頭釵的下落。

美櫻顯然沒有料到我會在這種時候提起一支發釵,所以她並沒有回答我,隻是用一種心寒的眼神看著我。

我不知怎麼跟她解釋,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想你胸口長的人臉,很可能跟那支發釵有關。”

我拉美櫻坐下,要她原原本本地把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在我的勸導下,她終於肯說了,一點一滴地,艱難地陳述著這些天的經曆。她說事情發生在我走後的第二天,那天早上她好不容易盤了個清雅的發型,本想插上那支剛買的木蘭玉簪,可不知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插上了那支扶蓮發鈿。雖說扶蓮發鈿是出土的古飾,還有些殘破,但她總感覺被歲月打磨出來的那層包漿還挺有味道,插到發上後就舍不得拿下來。

那天正巧劉阿姨有一個客戶舉辦了一個小型酒會,劉阿姨沒時間參加,就叫自己的秘書帶著美櫻一起去,尋思讓美櫻多認識幾個朋友,也好為她的將來打基礎。

餐會的時間是從下午五點到晚上十點這個時段,說是酒會,實則還包括了晚飯後的舞會,地點是在那個客戶的家裏。

那個客戶的家是棟剛裝潢完的豪華別墅,美櫻看著那些富麗堂皇的裝飾,心裏非常興奮,因為她知道這是她媽媽公司的手筆。來參加酒會的人不少,到處都是衣香鬢影,觥籌交錯,人們或者低聲談笑,或者翩翩起舞。可美櫻覺得很無聊,她媽媽的秘書早就跑到一邊去打理人際關係去了,她也沒有認識的人,於是就拿了些吃的喝的跑到別墅的角落大快朵頤。

吃完了東西還是無聊,美櫻索性跑到別墅門口透氣。別墅的門前是一片打理得很整齊的小花園,此時小花園的上空吊著很亮的燈,照得四周如同白晝。美櫻在花園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夜涼如水,她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裙子,於是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她無聊地四處亂瞅,突然看到在別墅側麵的暗影裏緩緩走出一個人,因為相隔的距離比較遠,所以那人的麵孔看起來很模糊。可就在她一恍神的工夫,那身影竟已走到她身邊。美櫻嚇了一跳,再看向那個人的時候,卻更加驚訝。因為出現在她麵前的是一張堪比電影明星的臉。那個英俊的男人專注地看著她,專注得讓她不禁臉紅。接著那個男人竟然坐到了她的旁邊,在這種時候,不管對方再怎麼帥,出於女子的矜持,她都應該離開。可是那個男人的一句話定住了她的腳步。

那男人說:“你的發釵樣式不錯,想不想知道它的來曆?”

美櫻當時一愣,那男人卻不再看她,隻愜意地倚在長椅上,一隻手隨意地搭在椅背上,舉止說不出的優雅。

“清朝康熙年間,仁憲皇太後大壽,康熙命人打造了一整套蓮花樣式的發簪,上嵌西方進貢的未切割的紅藍寶石,獻給仁憲皇太後,以喻皇太後的品質如蓮花般高潔。皇太後非常喜歡這套首飾,後又命宮中專職打造首飾的工匠多製了幾套,分別送給各宮的嬪妃。後來這種首飾的樣子不知怎麼從宮中流了出去,民間多有仿造者,一時蔚然成風。當然了,仿造的頭釵不可能那麼名貴,累絲隻能用鎏金,鑲嵌的寶石也隻能用琉璃石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