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1 / 3)

沈言之後退幾步,淡淡道,“皇後喜得皇子,終於得償所願”

皇後讓乳母抱著小皇子去休息,眼帶笑意,“祁兒是皇上的長子,皇上對祁兒寵愛非常,常來探望,連宮裏都熱鬧了起來,本宮是重恩之人,原想賞些東西,不過想來你也不會稀罕”,說到此,皇後忽對身旁的瑾玉道,“花開得不錯,你帶人摘些花去罷,回宮做成香包也是好的”

瑾玉應了一聲,帶著一幹下人拎著籃筐走了,剩下幾個宮人也隻是在遠處站著,能看到沈言之的神情,卻聽不見他們說話。

皇後悄聲道,“這孩子有皇上教導,再有本宮母家支持,來日立為太子,登上皇位,本宮也算對大梁無愧了”

“臣隻是做了臣該做的事,皇後不必如此——”

“本宮知道你想什麽,想要什麽”,皇後忽然打斷沈言之,讓沈言之一楞,“本宮在你眼裏隻是一個合適的人,本宮做這個皇後也是因為合適,但你也是因合適才久伴君側,所以我們並無不同,相反,本宮有皇長子,母憑子貴,足以在宮中立足,可你什麽都沒有,等著年老色衰的那一天,皇上厭倦你的那一天,你就會死了,就連去年的大臣彈劾,你也無能為力”

皇後字字珠璣,每一句話都說到了點子上,像是把沈言之已經落疤的傷口一層一層扒開,再補上新的一刀。

皇後微微笑道,“兔死狗烹,鳥盡弓藏,這種伎倆本宮不是不懂,卻不想用。本宮答應你,若皇子登基之日,你仍活著,本宮許你離開皇宮,放你自由”

沈言之幾乎站不住腳,他甚至覺得自己聽錯了,離開皇宮?放他自由?這樣言重的許諾,真的是從一國之母口中說出?就連殊易都沒有給過他一個結局,或者殊易和他都認為他是會死的,在殊易有一日駕崩之前,在新皇登基之前,他就會死了。

從來沒有想過,如果殊易先一步離開,他的下場會如何,也或許是早打算好了,隨了殊易去。

自由……他自己一個人,能活成什麽樣子?

沈言之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深深地磕下一個頭,聲音冷若寒冰,帶著顫唞,含著無助,“皇後的恩情,臣自知無福消受,臣不妄想長生,但求皇後一個恩典,若臣有個好歹,身邊宮人一直盡心盡力,伺候周到,臣不想連他們也落得個淒慘下場”

皇後聽罷,嘆了口氣,緩緩道,“好,本宮答應你”

“臣……謝皇後恩典”

沈言之搖搖欲墜地站起身,慢慢退下去,坐著輦轎回到溫德宮,滿腦子裏都是皇後最後似藏深意的笑容和那句“你是宮裏少有的純粹之人,難得,難得”,純粹……不過是執拗罷了,不撞南墻不回頭,笑付癡心,妄想留作他人念。

不過幸好,即便有一日他倒下了,也算護住了身邊之人,否則,怎麽讓他走得安心。

十月十二日,九徽山狩獵,皇親國戚、顯貴重臣雲集,裏裏外外重兵把守,諒一隻蒼蠅也飛不進來飛不出去。

皇長子還小,正是離不開母親的時候,所以這次狩獵,皇後並沒有伴駕,代之而來的是薛貴妃和剛被冊封不久的辰妃,上次狩獵已是兩年前的事情,那時皇上也隻待了皇後和薛貴妃相伴而已,沈言之原想不通辰妃是跟來做什麽的,等騎上隨駕的馬,他才知道,這位辰妃是將軍之女,精通騎射。

其實沈言之並不擅騎馬,但殊易最愛騎射,為了狩獵時隨駕,他才硬著頭皮學了一段時日,盡管摔得腰酸背痛,全身青一塊紫一塊,也隻是學會了騎而已,讓他握著韁繩馳騁或是坐在馬背上拉弓,都是要了他命的事情。

他跟在人群中間,穿過層層人群,也隻能望到殊易的一個模模糊糊的背影而已,倒是寧卿如在他前方不遠處,不過年前那事後,似乎他更緘默少語了,但僅僅對外人,聽說與殊易獨處時,總是笑臉相迎,二人說話投機,往往一坐便是一兩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