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化蝶(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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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有一個名字嗎?”她熱切地看著他,“以後您就是我的主人了,請賜我一個名字。”

“名字?”他重複著,有點心不在焉,仿佛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這時他看見了一隻蟬,一隻死在冰雪裏,藏在樹掛上的蟬。冰掛像琥珀那樣包裹了它,將它安置在樹枝間。

蟬不是在秋天就停止了歌唱的嗎?可是誰也不明白,為什麼這一隻竟會一直活到寒風凜冽的冬天,並且以一塊玲瓏透剔的冰做了它的棺槨,宛如一枚由玉匠精心刻的冰雕。

蘇慕遮盯著那枚蟬珀看了許久,若有所思地說:“或者你可以叫這樣一個名字,叫冰蟬,雪冰蟬。”

他給了她一個名字,同時給了她一個姓。這叫她驚喜,卻也有些失望,因為,他並沒有把他的姓給她。+米+花+在+線+書+庫+h

也許,她寧可叫做蘇冰蟬呢。

但是,他沒有像對待他的其他下人那樣讓她姓蘇,這是否代表他尊重她,沒有把她當普通下人來看呢?

冰蟬感恩地笑了,將臉埋在他為她披上的雪白的皮裘圍領間。

她為他飲馬,他為她贖身。他給了她一個名字,卻要了她的靈魂。

怎樣的糾纏?

蘇慕覺得冷,在夢裏翻了個身。

有水滴落在臉上,是冰蟬的淚嗎?他睜開眼睛,又忍不住立刻閉上。還是在做夢吧?怎麼會看到裸露的房梁和蜘蛛網?

同時,他覺得身下很硬也很冰冷,四肢無處不疼,而且,四麵八方都有風吹過來,還有“刷刷”的掃地聲。

他終於睜開了眼睛,怎麼會?自己竟然躺在一座涼亭裏,躺在亭子的長椅上!

竹葉青呢?那些酒徒,甚至,那座城南酒吧呢?昨晚的一切,難道是南柯一夢?

“刷刷”的掃地聲近了,是清掃環城公園的大爺,他好心地看著蘇慕說:“小夥子,回去睡吧,這裏涼得很。”

蘇慕坐起來,使勁地晃了晃腦袋,有些暈沉沉的,“回憶”的後勁還真足。他漸漸記起昨晚的一切,他和竹葉青喝酒,在水晶球裏看到了一個淒傷的故事,水晶球說得越多,他喝得也就越多,於是終於醉了過去。那麼,醉了以後,是他自己走到這座涼亭裏來的,還是竹葉青把他扔這兒的呢?

“大爺,這裏離城南酒吧有多遠?”

“城南酒吧?沒聽說過。”大爺搖搖頭,繼續一路掃過去了。有風,將剛剛掃攏的落葉又吹散開來,飛回頭。

蘇慕站起來向城外走去,心頭陣陣恍惚。

雪冰蟬走進了蘇府。

並不同蘇慕遮說的:蘇府上下三百口,無一個女人。事實上,蘇府仆婦甚多,灑掃庭院,舂米洗衣,都是由婦女擔當的工作。隻不過,在蘇慕遮心中,從來沒有把這些女人當作女人而已。

他的心裏,除了賭與劍,甚至也從來沒有把任何人當成人。

所以會這樣,除了天性無情之外,還因為他有一個異能的朋友——女蛇人竹葉青。

前世的竹葉青,女人的特征還不是很明顯,麵目突兀,行動有腥氣,且走之字形,為了纏裹住這一具水性楊花的軀體,恨不得把自己裹成一隻棕子,從頭到腳都包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一張臉。

竹葉青送他一麵鏡子,古舊且凹凸不平,她讓他從鏡子裏來看所有的人,於是人便都變了模樣,無非蛇鼠蟲蟻,豺狼虎豹,竹葉青自己,是個蛇形的人。腰肢軟得過分,而眼神卻流於渙散,不能集中,說話的時候,不能自控地左右顧盼,脖與頸都靈活得令人生厭。

“我是千年蛇精修煉成人,雖然不是真正的人,卻比那些徒有人形其實蛇心的人要高貴得多,”竹葉青說,“我肯幫助你,是因為你是個真正的人。”

蘇慕遮從鏡子裏看自己,儀表堂堂,劍眉星目,還是蘇慕遮。

他不能不覺得驕傲。

有了這麵鏡子,使他在應付對手時平添了三分把握,因為任何動物都有他變身前不可更改的動物性,那種天性的缺陷流淌在它們的血液裏,注定了它們的失敗。

人,始終是萬物之靈。

蘇慕遮隻要在賽前認清楚對手本性是一種什麼動物,就可以猜測出來這動物的先天致命傷處所在,他們或虛張聲勢,或狐假虎威,或貪婪保守而易因小失大,或好大喜功而盲目冒進……他看穿了他們,於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任對手徒布謎團,而他自有妙計相迎。

但是這一次泰山大比不同尋常,賭壇頂尖人物悉集於此,他已經測知,至少有十人以上都和他一樣,是地地道道的人。他與他們眾生平等,完全看不出他們的缺點。因此,他也完全沒有必勝的把握。

世界是個無極的圓,至理便是循環。當人和動物以智力相較,人勝;當人和人以智力相較,則可能恰恰相反,是那個沒有人性的人勝。

如今的蘇慕遮,便要做個天下第一無情無性之人,練成世間絕情絕義武功。

他徘徊在渭水邊,不住吟哦:“仙人投六箸,對博太山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