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悅就給重陽打眼色,示意她連玥現在正在氣頭上呢。
重陽便老老實實地低了頭:“太子爺讓奴婢伺候著將蘇姑娘給送到紅袖閣去了,奴婢走的時候,太子爺正在訓斥蘇姑娘呢。”
“怎麼訓斥的,你給我學學!”
“這……”重陽有些張不開口,“奴婢在屋外頭,聽不真切……”
“喲,他倒挺為她著想的!還知道不能當著丫頭的麵兒訓斥!”連玥越想越生氣,“誰知道是不是訓斥著就訓斥到床上去了!”
重陽還憨憨笨笨地道:“太子妃想知道呀?這還不簡單,回頭問問大廚房的婆子,看看紅袖閣有沒有要熱水就行了。紅袖閣裏頭可沒有小灶台……哎喲,冬悅你掐我幹嘛呀!”
連玥氣呼呼地扭頭就走。
冬悅就在後頭小聲地訓斥重陽:“你還嫌不夠亂呀!說的都是什麼話!太子妃心裏頭正不得勁兒呢……”
連玥鼻子一酸,幾乎都要落淚了。
她才沒有不得勁兒呢!歐陽鐸上了誰的床,心裏喜歡誰,關她什麼事兒?她巴不得歐陽鐸一輩子都不進她的房門!
她就是想家了!
對!她就是想家了!
連玥就吸了吸鼻子,一路走得飛快,後頭的重陽和冬悅都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進了清平園,連玥才覺得身上累得慌,囑咐端午要熱水,躲在木桶裏泡了一個多時辰,身上的皮兒都皺巴了,才起身。
看看外頭天色都暗下來了,問了端午,說是歐陽鐸才使了人過來說,留在紅袖閣用飯了。
一屋子的丫頭都大氣不敢喘,生怕惹惱了連玥。
連玥一個人麵對著一桌子的菜,胡亂地用筷子戳著米飯。
這個人真是討厭!明明講好了晚上要一起用膳的,早知道他不過來,她何必讓丫頭們去要了這一桌子的菜!真是浪費!非洲戰亂國家的小孩子還吃不上飯呢!
愣了愣,連玥又賭氣地將筷子給摔在了桌子上。
什麼非洲!哪裏有非洲!這裏有宣州涼州,就是沒有亞洲非洲!
“不吃了!你們吃吧!”
端午溫聲勸連玥:“太子妃好歹吃幾口……”
“哎呀,不吃了不吃了!”連玥已經抱著大迎枕滾到了炕的最裏頭,“我今兒個就在這炕上睡了!你們趕緊把飯都給撤下去,我要睡覺了!”
端午又過來勸:“東次間冷得很,這炕又沒有燒火牆,屋子裏也沒有燒地龍,太子妃剛沐浴,頭發還沒幹,睡在這裏怕是要著涼……”
“端午,你怎麼這麼嘮叨!”連玥扯了炕上的小薄被子將自己卷在裏頭,聲音都悶悶的,“我會醫術,自己的身體怎麼樣我最清楚了,你不要嘮叨了,趕緊收拾幹淨了,我要睡覺!”
端午沒法子,隻得吩咐紅玉幾個將炕都給收拾幹淨了,又從東裏間抱了厚被子給連玥搭上了。
連玥翻了個身,忽然從被筒裏探出了個腦袋來:“今兒個冬悅讓人踢了一腳,你把她叫過來。”連歐陽鐸的名號都不提了。
冬悅被叫到炕前,連玥就從被子裏伸出了一隻手,先給冬悅把了脈,又讓冬悅解了小衣,端了燭台湊上前,看肋骨下頭都起了一片烏青了,心裏頭就把歐陽鐸罵了個狗血噴頭,臉色也不好看,使喚秋意去拿了治跌打的藥,囑咐冬悅這幾天就歇著,什麼活兒都不要幹了。
冬悅一臉受寵若驚地去了,連玥幹脆翻身坐起來,用被子裹了全身,喊了重陽過來,劈頭蓋臉地問道:“今兒個你看見了太子爺,為什麼不吭聲?”
重陽迷迷糊糊地:“太子妃,您說什麼呀?奴婢聽不懂。”
“我問你話呢!你和蘇婦好站在一起,她都看見了太子爺了,你可別告訴我,你沒看見!”
重陽就低了頭,不吭聲了。
端午看連玥臉色不好看,心裏就有些急,狠狠地擰了重陽一下子:“太子妃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呀!”
可能是端午用的手勁兒太大了,重陽一下子就哭了起來:“太子爺的臉色太可怕了!嗚嗚嗚……奴婢是嚇得……”
連玥哭笑不得,惡狠狠地瞪了重陽一眼:“行了!別哭了!回頭給太子爺知道了,還以為我這個做主子的心地歹毒,拷打無辜奴婢呢!”
重陽果真不敢再哭,抽抽搭搭地被春末給拉下去了。
端午就拿了錦帕要給連玥絞頭發,連玥一歪頭,身子就倒在了炕上:“我要睡覺!”
任憑端午怎麼勸,愣是不起身。端午隻得無奈地吹了燈。
屋子裏頭一下子就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