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誠和帝氣息喘勻了,許公公才用那尖利的嗓子數落起慶城公主來:“殿下也一日大似一日了,怎麼還和小孩兒似的,這天底下的湯藥哪有不苦的?殿下不吃藥,這遭罪的日子還在後頭,吃了藥,明兒個就能下地跑了。”
慶城公主立馬委屈地紅了眼圈兒:“許伴伴又拿我尋開心。還下地跑呢,我如今被圈禁在這蓬萊宮裏,哪裏也去不得,就算立馬好了,我也蹦不出去。還不如就這麼病死算了……”
誠和帝就又急了:“朕看你是非要挨了一頓打才記得住!”當真喊了人要來打慶城公主。
許公公和蓮房姑姑就攔在裏頭,兩個人也不是真攔,誰都知道,誠和帝打誰也不可能打慶城公主,不過是做做樣子,讓誠和帝不至於下不來台。
誠和帝鬧騰得累了,慶城公主的湯藥也涼了,霜降隻好重新去熬去了。
慶城公主便露出頰邊的兩個梨渦來,從大炕上爬起來,還穿著小衣呢,“哧溜”一下就下了炕,撲進了誠和帝的懷裏,抱著誠和帝的肩膀搖晃:“父皇,蘭章知錯了,您就解了蘭章的禁足令吧……蘭章快悶死了……”尾音拖得長長的,嬌滴滴的讓人不忍心拒絕。
誠和帝早就忍不住了,卻還板著個臉:“還嫌自己病得不夠重!回炕上躺著去!”
“父皇答應我,我就乖乖回炕上躺著。”大炕燒了火,比床上要暖和得多。
誠和帝拿慶城公主沒法子,隻好攤手投降。
藥很快就熬好了,慶城公主皺著小臉,像是在喝毒藥似的,將一碗苦苦的藥汁兒全倒進了肚子裏。清明立馬就遞過去一塊蜜餞,讓慶城公主含了。
誠和帝徹底放下心來,想起為了歐陽鐸能夠入朝,還有些事兒得和朝臣們商議,就起身要走。
慶城公主便撒著嬌跟誠和帝要了許公公:“我在病裏頭,怪悶的,就想找個人說說話兒。身邊伺候的人講的那些個陳芝麻爛穀子我都聽得煩了,父皇,您讓許伴伴留下來陪陪我,一會兒我就讓人把許伴伴送回去,您要是短了人使喚,讓範非先伺候著您。”
不過是一個宮人罷了,誠和帝笑著就應下來了。
慶城公主趁機道:“明兒個您讓二皇嫂進來看看我,行不行?”
誠和帝是很樂意看到小女兒和兒媳婦相處融洽的,立馬就讓人去太子府傳話。
等誠和帝一走,慶城公主就衝著許公公嬌滴滴地笑:“許伴伴,你剛剛給父皇吃的什麼藥丸呀?怎麼那麼好用?我夜裏也常咳嗽,有時候咳嗽得比父皇還要厲害呢。許伴伴,你把那藥丸給我一粒吧,我要是吃得好,以後就不用喝那麼苦的藥了。”
許公公一臉為難:“殿下,非是奴才不給您,這藥丸都是太醫院配好的……”
“哎呀,許伴伴,少了一顆也沒什麼打緊的。就算是父皇問起來了,你就說是我給要來玩了。”
“殿下,這藥怎麼能隨便玩呢?”蓮房姑姑板起臉,警告地瞪了慶城公主一眼。
許公公就笑著打圓場:“殿下還是小孩子嘛,一時貪玩也是有的。”又試圖跟慶城公主講道理,苦口婆心地道,“殿下,這藥可是太醫們診了陛下的病,才照著藥方子給配好的。殿下可不能隨便吃。”
慶城公主滿臉不高興:“不過是個治咳嗽的藥丸罷了,有什麼金貴的?父皇咳嗽能吃得,我咳嗽就吃不得了?許伴伴就是不想給我罷了,哪裏找來這麼多借口!”就冷了臉不理許公公了。
許公公很是窘迫,生怕得罪了眼前的這位小祖宗,日後沒有好日子過,思來想去,隻好從玉瓶裏倒出了一粒藥丸,遞給了慶城公主:“殿下可記住了,隻能在咳嗽得厲害的時候吃用啊。”
慶城公主頓時就又露出了笑模樣,將那藥丸遞給了蓮房姑姑:“姑姑幫我收著。”拉著許公公就問起了宮裏頭的家長裏短,說的卻都是小孩子的言語。
一會兒藥勁上來了,慶城公主便趴在大迎枕上睡過去了。
蓮房姑姑捧出個荷包來,遞給了許公公,許公公便推辭,蓮房姑姑就道:“公公拿著吧,這耽誤了公公半天的功夫,我們心裏也過意不去。公公要是不拿著,這以後有什麼事情,我們也不敢去麻煩公公了。”
許公公隻得笑著收下了:“姑姑還跟咱家客氣呢。”
蓮房姑姑就打發小寺人送許公公去禦書房尋聖人去,道:“公公到了禦書房,將範非給換回來吧,他從來沒在陛下麵前伺候過,怕是毛手毛腳地,再丟了性命,那我們殿下可要哭死了。”
送走了許公公,蓮房姑姑轉身就進了寢宮,看著慶城公主閉眼睡得熟,就要輕手輕腳地出去,卻被慶城公主給喊住了:“姑姑做什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