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譽沒有接話,但那一閃而過的惶恐神情逃不過他們的眼睛。
女子聽到這心底不禁“咯噔”了一聲,聽太子殿下這意思,難道是準備包庇譽王?
然而下一秒,歐陽鐸便起身道:“你現在就跟我進宮去麵見父皇,向他請罪,或許父皇還會寬恕你,否則這事若是被其他有心人捅到了父皇跟前,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女子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了。
雖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可譽王是何等人物,她不奢求對方能以死賠罪,但對方總要真心悔過,親自去翠兒墳上上柱香。
見齊程朝自己緩緩走來,麵無表情的臉冷凝非常,歐陽譽心底瞬間生出了一絲懼意,情不自禁的後退了幾步,扭頭看向歐陽鐸道:“太子!二哥,你千萬別聽信小人的讒言,她是在汙蔑我!”
汙蔑?歐陽鐸冷笑,是不是汙蔑難道他看不清麼?事到臨頭,歐陽譽還要狡辯。
這時端午快步走進正廳,分別朝歐陽鐸和連玥行了行禮道:“太子爺、太子妃,程公公來了。”
程公公負責宮裏宣旨,他這會過來做什麼?
連玥暗忖,跟在歐陽鐸身後出了正廳,在程公公跟前跪了下來,靜聽聖旨。
誠和帝竟是早就知道歐陽譽騎馬踩死人的事了,從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踩死人的是一位位高權重的大臣,發生那事後他便找了個替死鬼,以為地方偏遠,此事不會暴露,結果對方親人一路狀告至忻州,鬧得民怨沸騰,好不容易才將此事平息下去。
因此再發生這種事時,誠和帝十分避諱,對歐陽譽十分惱怒,因此立刻擬了聖旨,宣歐陽鐸領著歐陽譽進宮。
歐陽譽剛才還不情不願,這會卻是連句話都不敢說,皇帝下令,他敢不從麼?
歐陽鐸領了聖旨,謝過程公公,轉身看向歐陽譽,歐陽譽心頭憋著一股火,十分惱怒:“太子,你幹的好事,居然去向父皇告黑狀,我真是小瞧你了!”
歐陽鐸蹙眉:“不是我。”
連玥自然是相信歐陽鐸的,更何況歐陽鐸一直和她在一起,如果他有什麼動作她第一時間就會發現。
“殿下,”連玥肅然道,“恐怕有人在背後搗鬼,挑撥你們倆的關係。”
歐陽譽對此隻是嗤之以鼻,連玥是歐陽鐸身邊的人,當然幫他說話了。
歐陽鐸微微頷首表示讚同,總之現在是必須要進宮一趟不可了。
連玥無法跟著一塊去,隻能囑咐再囑咐,戀戀不舍的站在屋簷下望著歐陽鐸帶著歐陽譽離開。
誠和帝果真處在怒火上,連見都不想見歐陽譽,直接就命他跪在養心殿外,跪到他氣消了再起來。
歐陽鐸則進了金鑾殿,朝誠和帝拱手行禮,便垂手站在一旁。
“豎子!”誠和帝怒斥歐陽譽,他本就染了風寒,現在氣上心頭,牽動肺部,頓時一陣劇烈的咳嗽,泛白的臉都變紅了。
歐陽鐸親自倒了杯茶水遞到他身前,一邊順了順他的背道:“父皇息怒,六弟想來不是有意的,出事以後他也不知如何是好,方才還跑來找兒臣,就怕父皇你知道了,加重病情,惶惶不可終日。”
誠和帝抿了口茶水,緩和了許多,才,斜睨了他一眼,神情似笑非笑道:“你當朕老糊塗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麼?”
歐陽鐸垂下頭:“兒臣不敢。”
誠和帝能坐在這位子上,自然不是任人拿捏之輩。當初他登基時羽翼尚未豐滿,因此有些老臣便借此拿喬,企圖挾天子以令諸侯。
結果那老臣話音剛落,便有一隊訓練有素的禦林軍進了金鑾殿,將眾人團團圍住,手中長矛散發出冰冷的光芒。
經此一事,眾人立刻老實了,像鴕鳥一般將頭埋了起來,就怕誠和帝一個不爽拿他們開刀。
誠和帝不是殘虐無道的人,達到目的也就叫他們收手了,從此眾人知曉暗地有人盯著他們一舉一動,都不約而同的收斂了許多,朝廷風氣也借此整頓了一番。
這禦林軍便是誠和帝手中的王牌,隻有皇帝能驅使那幫人,他自然不會漏掉忻州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行了,你也別替你六弟求情了,不過跪幾個時辰,還能要了他的命不成?”誠和帝怒極反笑,眼神有幾分不屑。
“是。”歐陽鐸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誠和帝凝視著歐陽鐸的背影,殿內冷清下來,襯得他的身影有幾分寂寥。
好好的幾個孩子,就為了那把椅子,竟爭得你死我活,歐陽鎮和歐陽誠已經廢了,歐陽鑠又性情不定,歐陽鍾癡傻,能當大任的,就隻有歐陽鐸和歐陽釗了。
好在歐陽釗是個懂事的,不爭不搶,清心寡欲,倒讓他欣慰許多。
與此同時,歐陽譽跪在雪地裏,冷得渾身瑟瑟發抖,麵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