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親自消失了(1 / 2)

搜救工作連續進行了五天,雖然最後連當地駐軍也參加了搜救行動,但始終沒有找到李經緯的遺體。他們想到李經緯可能已被衝進了黃河,於是順著洪澗河,走到洪澗河彙入的豬龍河,又順著豬龍河一直找到黃河,在黃河寬闊的河灘上四下尋找,終未找到李經緯的屍體。在那支尋找的隊伍裏,有市政府辦公室的人員,有閻莊村的百姓,有水利部門和黃河河務管理部門的人。

到了第五天的傍晚,當晴後的太陽收下它最後一縷血紅的光芒之後,陳市長在他的辦公室,召集了全體搜救工作領導小組成員開會,最後形成一致意見,搜救工作到此結束。之後,市政府成立了善後工作領導小組,專門來處理善後事宜。陳市長和馮秘書長親自到了李經緯家,去安慰宋秋月和他們的女兒。

宋秋月躺在床上,她已三天沒吃任何東西了。她臉色蠟黃,眼睛腫成了一條縫。瑤瑤蹲在床邊,拉著宋秋月的手在抽噎。

陳市長說:“李市長是黨和人民培養出來的優秀共產黨員,他臨危不懼舍已救人的精神是值得全市人民學習的。”

宋秋月翻個身,狠狠地瞪了陳市長一眼。

馮秘書長說:“李市長是市政府辦公室的驕傲……”

“驕傲個屁!”宋秋月陡然從床上彈起來,朝馮秘書長大聲吼道,”都是你們害了他,你們要是對他公正些,哪會有今天,都是你們害了他啊!”

他們把撫恤金放在了宋秋月的床頭,想悄悄溜走。快到門口時,宋秋月拿起那個信封,一下子摔到了馮秘書長的背上。朝他們罵道:“滾,滾,你們給我滾!你們這些烏龜王八蛋,李經緯到了陰間也不會放過你們!”

瑤瑤無望地哭道:“我要俺爸哩--”

數天之後,在市殯儀館召開了隆重的追悼會。辦公室的同誌們停下手頭的緊要工作,來為他們的同行送行。在那人群中,有已亡故的黨澤明科長的愛人。當人們看到那位麵容憔悴、寡言少語的婦人時,悄悄議論道:“黨科長死還不到一年,李科長也死了,咱辦公室要咋哩啊!”

老冀拖著骨瘦如柴的身體也來了。他在車裏先過足了癮,然後在李萬基的保護下,走進了會場。

在殯儀館大廳的台階上,施桂枝對走在身邊的那個朋友低低說:“這下玩脫把了吧。”

她的那位朋友狠狠瞪了她一眼,說:“都這時候了你還這樣說,也不怕折你陽壽。”

施桂枝說:“我是說他沒那命,要去爭。”

寧頂柱則在人群中大聲喊道:“向二馬討還血債!”還鼓動大家不要再在這兒幹了,說:“看到了沒有,李科長的現在就是我們的未來。”

霍哲和鮑老板、劉老板也來到了會場。劉老板說:“李科長原來還說等明年去香港玩哩,想不到就這樣走了……”

鮑老板說:“我的舞廳開業以後,想請李科長去好好玩玩,卻一次也沒去。”

霍哲朝他們無端地吼道:“是李市長!”

閻河村的百姓們來了,幾十輛小奔馬滿載著老百姓,車輪上帶著厚厚的泥巴,車後拖著滾滾的濃煙風擁而至。他們把車橫三順四地停在了殯儀館的門前,以致後到的領導的車子都無處停放。村支書和村委會主任來到坐著那位老太太的車前,把她扶到一個年輕人的背上,來到了休息室。她見到了宋秋月和李瑤瑤,閨女閨女地叫著,用那透風的嘴哭著說:“還是共產黨好啊,要是舊社會,我早不知道死哪兒了……”宋秋月看到那位老太太的額頭很高,嘴角向下撇著。她回想到了和李經緯回家過年時,見到的桌子上供奉著的李經緯祖父祖母的遺像,她很像那位飽經風霜的老太太。

柳葉也來了。當宋秋月在休息室裏見到那位前來和她拉手的臂帶黑紗淚眼婆娑楚楚動人的女人時,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來者為何人。她在整理李經緯的遺物時,從李經緯的日記裏得知了不久之前發生在李經緯和柳葉身上的一切,她還看到了那張李經緯在舞台上和柳葉的合影。宋秋月表現出了極大的寬容,她要站起來,柳葉按住了她。柳葉坐到了宋秋月的身邊,一隻手摟著宋秋月,一隻手摟著李瑤瑤,三人哭成一團。

殯儀館的兩側擺滿了各單位送來的花圈,上麵寫著”李經緯同誌千古”字樣。李經緯的同學洪學文,代表縣政府來參加了追悼會。正前方懸掛著的李經緯的遺像,是一副憂心忡忡、悲天憫人的神情,有點耶穌受難樣子。本來宋秋月和同誌們想找一張麵帶微笑的相片來作為他的遺像,讓他帶著笑容和欣慰離開這個世界,也給人們最後留下一個美好的記憶。誰知翻遍了李經緯的影集也沒有找到,連他在全家福裏也是這麼一種尊容,也隻有如此了。林濟民書記、朱耀南市長及市人大、政協、軍分區的主要領導都前來參加了追悼會。馮秘書長在會上念了悼詞,在悼詞裏,對李經緯以市長相稱。在李經緯的經曆裏,也加上了榮任天台市副市長的內容。馮秘書長的語調很深沉,也很動情。在整個追悼會上,最為令人傷情的,是李經緯的女兒李瑤瑤讀她的懷念爸爸的文章時的那一幕。李瑤瑤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把她昨天晚上準備了半夜的稿子勉強念完。當她在結尾處念到:“爸爸,你在哪裏,我想你--”時,下麵哭聲一片。尤其是辦公室那些和李經緯朝夕相處的同誌們,在王卓立、顧大軍、寧頂柱的引領下,竟號啕起來,把那個殯儀館哭成了悲傷的海洋。施桂枝受了大家的感染,也落下了酸楚的淚水。宋秋月自始至終,都被她的哥哥宋春風和李經緯的妹妹架著。他們不時從口袋裏掏出衛生紙,去揩拭宋秋月那大把大把的鼻涕和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