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雅是這一代的祭司。
每一代祭司的任務便是守護國土,一直到死,神權和皇權,兩者互相牽製,互相共存。她卻介入了皇權爭鬥,從一開始就犯了大忌。
她夜觀天象,彗星掃過紫微星辰,拖出一尾亮光。卦象上顯示楚國有難,帝嗣弑君。
楚雅心跳如雷,拂手掃亂了卦象。
“祭司,你占卜出了什麼?”禦書房內,燭光淒淒跳躍,楚帝負手詢問。
“並無大礙,楚國一切安詳。”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斬釘截鐵。
楚帝的眼眸像是灌了鉛般朦朧恍惚,聞言,擺了擺手,他眯起眼,“祭司,你很像一個故人。”
楚帝這兩年似乎老了十幾歲,兩鬢已然斑白。自嵐妃離世,他一夜滄桑了不少。
她離開禦書房,正碰上提著食盒而來的辰妃,回履裾香,飄衫釧響。這一路,竟是無人阻攔。
禦書房設有眾多機密文件,怎可隨意引見嬪妃!
楚帝少年時也是意氣風發,治國有方,將楚國從一個名不經傳的小國拓展成四國之首,如今四國卻並不安穩,摩擦不斷,卻萬萬沒人願主動開戰,以此讓別國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陛下到了年老之時,竟是昏了頭。
辰妃微側過頭,斜睨著她,嘴角似笑非笑,她和楚湛一般,從來都未正視過她。
眼光一相觸的瞬間,朝霞映雪,鉛華洗盡,不及她回眸盈盈一笑。
難怪,難怪會引得兩代帝王神魂顛倒!
鐵門被打開,楚湛嫌棄的踏在潮濕的地麵,伴隨著枯草哢哢作響的聲音。金線刺繡的黑色軟靴突兀的出現在眼前,顯得格格不入 “老師。”他緩緩的俯下身,聲音低沉,捏住我的一縷發絲輕柔地纏在指尖“你怎麼不辭而別?”
那語氣曖昧的像是對著離家出走的妻妾。隻是可惜啊,可惜一個是楚國帝王,一個是叛國祭司。
“隻可惜,你殺不了我。”楚雅躲開他的視線,平靜的敘述一個事實,祭司代表著絕對的神聖性,哪怕帝王也沒有處決的權利。
楚湛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眸突然深邃起來,用力一拉,楚雅吃痛,抿唇不語。幾根秀發落下,宛若逝去的時光。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她上書楚帝言道“楚湛性子陰晴不定,並非帝王人選。”
楚湛起身,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灰塵惡意地笑了“你知道是誰告知朕你的行蹤麼?”他唇角含笑,容姿風流。離去時,意味不明。
她的心卻仿若被寒風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