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嘎一頭趴倒在活佛腳下,朝活佛磕響頭。說不出話,臉脹得紅亮。嘎拉活佛給阿嘎一個"摸頂"(代表神靈給予孩子一個祝福),又"嗡嗡"念上一段經語,然後說,"走吧小娃子,神靈會保佑你!"
阿嘎的神(2)
http://book.sina.com.cn 2010年08月11日12:34 新浪讀書
阿嘎恭敬地,小心地倒退著身子離開客廳。他下樓梯,在視覺完全脫離出活佛的地方,卻是一溜煙跑了。盡管被他喂養得壯實的大狗們在門口狂吠不已,阿嘎還是狠心地,或者慌不擇路,顧不得和他的親密夥伴們作個告別,就跑了。兩隻小腳風車葉子一樣地轉動,跑得連在了一起。
"阿嘎慢點,都出來了,慢點!"我跟後招呼。孩子卻不應聲,一口氣跑到小河邊才收住腳。等我和月光氣喘籲籲趕上來,他卻撂下手裏的包裹,站在那裏抹汗,望著我笑。
我的臉在這個孩子的笑意裏蕩漾開來。月光也在笑,滿臉欣慰。蔣央,你知道此時我們的心裏,蕩漾著巨大的幸福和希望啊。你想,經受那麼多苦難才把阿嘎帶出來,從此他就是我們的孩子了!
瞧著阿嘎,我和月光都充滿感慨。而這孩子卻閃身跳上河岸旁的一塊石頭,站在上麵朝我喊。
"娘娘,您見過山猴跳舞的模樣嗎?"
"好了孩子,往後你叫我老師吧。嗯,山裏的猴子怎樣跳舞?"
"我來跳一個給您看吧,娘娘......老師!"
這孩子便朝我筆挺起身子,作預備。一忽後,他突然叉開雙腿,貓下`身,翹起屁股,作出山猴直立行走的模樣,又是擠眉又是吊睛又是齜牙,扭著腰身朝我作妖魔鬼怪狀,一麵擺弄一麵問,
"老師,我這個像麼?"
"哈哈這麼張牙舞爪的!不像不像!"我隻捧腹大笑了。
月光在一旁起哄,說他的不像,那你來跳一個?
"跳就跳嘛!"我立馬也擺開架勢,把身子蜷曲起來,勾著腰身,吊起雙手,作出一個標準的猿猴造型。現在輪到月光在好笑了,"阿嘎,你的梅朵老師這個是她們漢地城市的猴子吧!"
青年咧開兩排潔白的牙齒,很是耀眼。
阿嘎卻不能明白,隻停下來問月光,"城市?阿叔,城市是什麼?有讀書的猴子,那有大狼嗎?老師,我再來跳一個大狼的舞給您看。"
阿嘎又靈敏地變換了姿態,整個手臂伸展開來,身子扭成一隻懶貓狀,眯上兩眼,前後左右地掃視。狼是小眼聚光,阿嘎解釋:所以就是我現在眯上眼睛的模樣。
就看阿嘎孩子在那裏齜牙咧嘴,搖頭晃腦,是怎麼誇張怎麼做,怎麼讓我發笑怎麼做。我一直在笑,他一直在做。細亮汗珠早已滲透他的額頭,也是停不下來。
我說好了,好了,孩子,下來,我們趕路吧。這樣招呼時,眼瞼內早有絲絲潮濕沁出來。孩子停下動作,望著我不知所措。月光卻是扭頭朝著一河咆哮的浪濤唱起小調來。
奔騰的河水,像是一條潔白的哈達,
驅逐草原上的災難。
好心的姑娘,像是一片溫暖的陽光,
撫慰少年的憂傷。
我們從這裏出發,走上佛光的大道,
去向遠方。
阿嘎小孩那臉,在月光的小調中又恢複了生動。他從石頭上跳下來,意猶未盡,一邊跟隨我們行走,一邊抬頭張望小河對麵的地方。
那個小河對麵,並不遙遠的視覺景象裏,有一排似是遺棄的破舊碉房。碉房旁砌有三座石頭佛塔。看似年代久遠,風雨磨平了塔沿四周的棱角,塔身也岌岌可危。
那應該是一座廢棄的河沿小寺。
阿嘎腳步停下來。"老師......"孩子望著小河對麵欲言又止。
"阿嘎?"
"老師,我們可以到河那邊的佛塔下轉經嗎?"
"哦呀,當然可以!"
阿嘎聽我這話,眼睛立馬閃亮了,"老師,那裏住著一個娃娃!"
"那樣破落的地方還會有人?"阿嘎的話叫我吃驚。
阿嘎的神(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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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阿嘎語氣堅定,"那裏有一個和我一個模樣的阿妹!"
"哦!阿嘎,她是什麼情況?"
阿嘎卻答不上來,摸摸頭,想了好久,也是說不明白。
"她叫蘇拉,是寺廟師傅收養的娃娃。可馬上她又會一個人,因為師傅病了。"阿嘎說。
"哦這樣啊!月光,你瞧我們都不知道!"
月光也頗感意外。不過不是因為我的腿部受傷或者阿嘎,他也很少來益西醫生家這個寨子。他們家很少看醫生,生病基本都是拚著命拖好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