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道,“上官飛燕是當時留下來守著王子的上官謹的孫女兒。”
霍休搖搖頭,“你們肯定以為是我們三個人見財起意背叛先王,帶著財寶跑了,之後改名換姓,過上了人上人的生活吧?”長歎一口氣,才道,“並不是我們躲著當初的王子,而是王子躲著我們。”
花滿樓微驚,轉念一想,道,“難道他不想複國?”
霍休笑讚一句花滿樓伶俐,“確實如此。我們的王子,沒有光武帝的抱負,他的詩做得像李後主一樣好,他的畫畫得像宋徽宗一樣好,曾被稱為‘詩書畫’三絕。上官謹是他的叔父,兩個私下裏關係很好,上官瑾不願意逼著王子複國,是他們倆帶著當初先王交給上官謹的那份財寶跑了!”說到後麵,他激動地聲音都變了。
花滿樓歎道,“當初南朝十三歲的小皇帝曾說,願生生世世再不生於帝王家。”
霍休也歎氣,又笑道,“當著世子殿下說這句話可不妥。”
宮九搖搖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頓了頓,“如果有機會,我倒願意體會一下真正無拘無束來去自如的江湖人的生活。”說完深深地看了花滿樓一眼。花滿樓感覺到他的目光,對他一笑。
霍休輕笑一聲,像是嘲笑小子無知,“自來從簡入奢易,從奢入儉難,隻怕世子捱不住。再說了,隻有一無所有的人才能無牽無掛,難道是什麼好事不成。”
宮九搖了搖酒杯,道,“還是那句話,冷暖自知。”
霍休隻當他是異想天開,“比如我雖然穿著這樣破破爛爛的衣服,但是隻要我還是青衣樓的主人,隻要我還有錢,我照樣有底氣,就算去了王府,我也是座上賓。如果我什麼都沒有了,我就不能穿破衣服了,不然到時候誰也不會正眼看我。”
宮九與他道不同,再不肯開口。花滿樓打圓場,笑道,“西子當年布衣荊釵在河邊浣紗,也沒人敢說她不是天下最美。”說完就感覺宮九伸手握住他的手,還捏了捏,心裏覺得別扭,又不好當著外人的麵給他難堪,隻好假裝端酒杯,趁機抽出手。
宮九也不介意,花滿樓這句話實在說他心坎兒上了,當初他與花滿樓萍水相逢,漸成至交,花滿樓就是有這樣的本事,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兒童,貧如乞兒,富如陶朱,低賤如戲子,高貴如公候,皆一視同仁,絲毫不諂媚不傲慢。宮九心中心中感慨萬千。
霍休隻當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道,“這麼說倒也有理。”
花滿樓肅容道,“大金鵬王與丹鳳公主委托陸小鳳與我替他們討回公道,如今關中珠寶閻家閻鐵珊,就是金鵬王朝內府總管嚴立本,還有峨眉劍派掌門獨孤一鶴,也就是金鵬王朝大將軍平獨鶴,他們二位皆已駕鶴西去,閻鐵珊沒有後人,他的總管霍天青,在死之前,”說到這裏,花滿樓不禁歎了口氣,接著道,“在死之前說了,閻鐵珊當年帶走的屬於金鵬王朝的那部分自然是要歸還給丹鳳公主,這四十年來他所積累的,隻當做賠禮也一並贈與丹鳳公主。”
霍休也不作聲也不驚訝,顯然這些他都是知道的。
“獨孤一鶴死後,如今峨眉掌門位置空懸,不過他的得意弟子馬秀真也說了,到時候請丹鳳公主親自去峨眉劍派查對,當初獨孤一鶴從金鵬王朝帶走的他們盡數歸還。不知前輩是何打算?”說著花滿樓直直望著霍休,眼睛潤澤光彩,饒是霍休也禁不住在心裏道一聲惋惜。
“如果這個大金鵬王真的是當年的王子,當初先王所托金銀珠寶自然原封不動送還,這些年來我以這些起家,到如今天下第一富,隻要大金鵬王是真的,我願傾盡家財助其複國。” 霍休心中感慨,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花滿樓是個瞎子,看他一言一行,隻怕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這般風姿特秀的年輕人竟然有這等白玉微瑕。又對宮九笑道,“金鵬王朝遠離天朝,世子殿下不必憂心。”
宮九正神遊天外,想象有一天他不用隱瞞身份,與花滿樓一起闖蕩江湖,冷不丁聽到霍休叫他,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之前說的什麼其實他壓根兒沒聽見。
花滿樓聽霍休如此幹脆,心下大安,笑道,“前輩此話,我必轉達與大金鵬王與丹鳳公主。”
霍休冷笑道,“見了前麵四個假冒的大金鵬王,你還確定找你跟陸小鳳的這個是真的嗎?說不定這個也是指使那四個人的人指使的吧。”
花滿樓皺眉,“難道前輩知道如何辨別真假?就算前輩認識當年的王子,幾十年過去了,王子肯定變模樣了。”他確實沒想過這個大金鵬王是假的,如今被霍休這麼一說,除了他們自稱自己是金鵬王朝後人之外,也確實沒有什麼站得住腳的證據,當年的事肯定有其他的人也知道,那麼多的金銀珠寶,不是說運就運得走,說藏就藏得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