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老了,有個年輕時候一塊過來的老伴兒,對老百姓來說就是天大的福氣了。”說罷長歎一口氣,“我也是受不住這打擊,這才當了道士。等你們日後都成了家,也能理解我一二了。”

宮九與花滿樓原本想著試探孫樹文一番,不妨孫樹文竟然扯到了與子偕老上麵去,兩人心中暗藏心事,一時倒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了。蘇少英笑道,“我說句不怕前輩笑話的話,這老伴兒老伴兒,跟人的出身也沒什麼關係,誰人不想著有個一心一意的人從始至終相伴呢。”

孫樹文借坡下驢,“蘇少俠說得有理,我是想起了亡妻,不免心中悲痛,多說了幾句,殿下與兩位少俠不要怪罪。”又歎口氣道,“師父說我既已入道門,先要修心,如今想起亡妻心緒波動,還請殿下與兩位少俠擔待一番,我失陪一會兒,去去就來。”這是婉轉的送客了。

宮九幾人便識趣的告辭,花滿樓道,“我們吃了前輩的好茶,就不賴在這兒打擾前輩修行了。”

孫樹文又客套一番,到底也沒說出送他們些白茶的話,宮九幾人離了孫樹文這裏,蘇少英便提議在武當山上隨便逛逛,不等宮九開口拒絕,花滿樓先笑道,“家裏在縣裏有幾個鋪子,我要下山一趟,不如你跟殿下去逛吧。”

宮九手裏把玩著象牙百骨扇,聞言忙道,“府裏來的人還沒走,我得回去吩咐他們幾句再讓他們回去,倒是不巧掃了蘇少俠的興。”

花滿樓不在的話,蘇少英也不想跟世子遊山,順勢重新約了花滿樓明天中午一起用飯,便先走一步去找武當派的熟人了。等蘇少英走遠了,宮九道,“剛剛我提石惠死而複生的話,孫樹文臉色不像是情深意重為了亡妻當道士的人該有的反應。”

花滿樓一邊往山下走,點頭道,“不管怎樣,到如今我們手頭什麼證據都沒有,全都是我們的猜測。我現在有個好主意,世子殿下要不要跟我下山去?”說罷含笑望著宮九,麵上一派雀躍。

花滿樓難得表現出這種小孩子淘氣的表情,宮九隻覺得心都軟了,自然無有不應,“這個當然。”又問花滿樓到底是什麼好主意,花滿樓卻不鬆口,宮九便把百骨扇塞他手裏,笑道,“可惜不是白羽扇,不然七童也能扮一回諸葛武侯了。”

花滿樓搖了搖扇子,“我要是武侯,那世子殿下是劉皇叔還是劉阿鬥?”

“以前是劉皇叔,滿心想著效仿劉秀,遇到了諸葛滿樓之後,就是常山趙子龍,認定一人,此生無二心。”

花滿樓默然不語,半晌笑道,“趙子龍那是認主忠君,你這話卻不通。”

宮九也笑道,“通不通的,聽的人明白就夠了。”

花滿樓便含笑不語。兩人一直到下了山,都沒再說話,卻一點不覺尷尬,出了武當的山門,黃結早已牽著馬等在那兒了,花滿樓攔下就要上馬的宮九,“也還不一定往哪兒走,不必急著上馬。”說完遞給黃結一個錢袋,裏麵是些一二兩的碎銀子,“你去跟這山下擺攤的小販打聽打聽,有沒有看到一個穿著白衣相貌俊秀的少年劍客,問清楚他是往哪兒走的,多打聽幾個人。”黃結便一一答應著去了。

花滿樓便拉著宮九進了一個山腳下最精致的茶館坐下,說是最精致,也就是比那些隻能遮風擋雨的茶棚子看著敞亮結實,要是以往宮九的性子,少不得就直接在他自己馬車裏喝茶了,如今卻毫不遲疑地跟著花滿樓進去了。他們二人衣飾不俗,一派富家公子哥兒的模樣,店小二自然殷勤招待,花滿樓知道宮九認真不會喝這裏的茶,便讓店小二隨便沏壺好茶再送幾盤幹淨點心上來,花滿樓與宮九便坐定了等黃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