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雖然說是大俠,到底人心難測,二來,也忒不把皇家威儀放在眼裏了,不如讓他們別處比去吧。”

“皇祖母放心,這些人都不過是武夫,掀不起大的風浪,再說了,皇祖母不是瞧著花家小公子很好嘛,他明晚也來的,還有四條眉毛的陸小鳳也來,他們江湖上的朋友都是真正的俠客,有他們坐鎮,不會出什麼意外的。如今再改期,倒讓江湖人覺得我們失信呢。”

太皇太後想起花滿樓說的陸小鳳的三五趣事,略覺心安,“花家這幾個孩子都是難得的,尤其是這最小的,世家子弟我見的也海了去了,再沒人比得上他,隻可惜眼睛看不見,皇上記得打發幾個好的太醫也去替他瞧瞧。”

皇上自然無有不應,太皇太後又低聲道,“好容易除去了司禮監的秉筆太監,那個掌印太監王全是個無能的,皇上怎麼倒又把萬忠調過去了,這萬忠心機城府深得很,皇上可千萬小心,莫要被他哄騙了去。”聽皇上答應了一聲,又道,“我知道皇上心裏有數,不過白提醒一句。”

皇上溫聲答道,“皇祖母一片慈心,孫兒都知道的。”

祖孫倆又說些閑話,皇上便要回自己寢宮去,臨走前太皇太後突然叫住他,閉著眼睛道,“我今日瞧著,小九倒比以前溫和了,以前老遠便覺得他煞氣重,像個腦後有反骨的,這次一見,一身戾氣倒消了不少。雖說你們都是我的孫兒,手心手背都是肉,皇上也不必顧忌著我,沒什麼比這江山社稷更重的了。”

皇上垂手應了,這才輕手輕腳退了出去,自有宮女內侍進去伺候,這邊皇上便回了乾清宮。萬忠跟過去伺候著皇上換了家常衣裳,就聽皇上漫不經心地道,“傳朕的話下去,尚膳監明知太皇太後茹素,卻用葷油做菜,嚴重瀆職,尚膳監掌印太監、提督光祿太監、總理三個打發到南京守陵,今晚給太皇太後做飯的也一道打發過去。”

萬忠一驚,因他原本是尚膳監掌印太監出身,做了司禮監秉筆太監並不合規矩,不過是仗著是皇上身邊伺候的老人罷了,他雖然離了尚膳監,尚膳監的這幾個太監卻是他一手培植起來的,真正的左膀右臂,如今瞧著皇上並不是惱火的樣子,便想著許是皇上礙於太皇太後的麵子,對這事並不怎麼在意,因而開口道,“不知萬歲爺看中了哪個去接替掌印太監?”

其實萬忠打的算盤不差,隻是因為給太皇太後做的八寶豆腐用了雞油就把尚膳監的三個大太監都打發了,也有些小題大做了,況且這八寶豆腐原本就是要用熱的濃雞汁滾過才好。因為皇上即位以來,對內侍一向不怎麼親近,內廷二十四個衙門的大太監,除了緊要的幾個,其餘的都是司禮監一手安排,如今萬忠問皇上安排誰去接替,皇上對內侍不甚了解,少不得反過來問萬忠的意見,到時候萬忠隻要說幾個人,再說他們都是生手,恐怕一時半刻不能勝任,不如留下尚膳監這三個大太監中的一個,等新的上了手了,再論其他。這也是萬忠的聰明之處了。

皇上想了片刻,“先放著吧,這個不急,把那三個太監先打發了要緊。”

萬忠躬身道,“隻怕新來的不熟悉,不如留下一個把新來的教會了再走不遲。”

“宮裏這麼多內侍,有不熟悉的手笨的,自然就有靈透的,上手慢就打發了浣衣局去,耽誤了用飯就發配到南京去守陵,再給太皇太後用葷油做菜,就拖出去打死。趁著宮門還沒關,趕緊把那三個不敬太皇太後的閹人打發走。”

皇上語氣淡淡的,萬忠聽著卻覺得心突突地跳了起來,當下再不敢多嘴,急忙傳下話去,那尚膳監三個管事太監聽到這等消息,如遭雷擊,涕泗橫流抱著萬忠的腿一頓哭嚎。這尚膳監雖然比不上司禮監真正的天子近侍,卻也是油水足的地方,在這裏作威作福慣了,一朝發送到南京去守陵,還不如要了他們的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