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桌邊至門口,他們之間的距離,何曾隻是十步。

李菁瀾癱坐在凳子上,淚水模糊著眼前的所有,隻有那小小的碗口,小心翼翼的收集著她正在顫唞著的悲傷。碗中的飯菜被攪做一團,濕乎乎的一片。

都說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可如今,她真的不知道,她還能用什麼方法,再去多挽留那人半刻。在那些他不在的日子裏,她差點將整個廚房燒成一片,那是她學菜時不小心為之的。

多少次的不小心,隨著她手指間的傷痕被時間包紮後,早被她一顆等待的心予以淡忘。

人們隻道她是想做那人的賢妻,卻也同情,那張粗魯跋扈的麵具下,是日日夜夜的苦守空閨的寂寞。

所謂的溫柔,早就在那些等不盡的夜裏,陪葬給了她死掉的愛情。一段由她一廂情願期待著的愛情。

嫁過來的第二年,她便知道了,他對她,沒有愛。可她知道,自己是心甘情願被父親當做政治籌碼送過來的。她不怨他,也不怨自己的父親。

她愛他就行了。

總有那麼些時候,隻因擦肩而過的驚鴻,相識了靜默許久的傾戀,從此在紅塵一瞥的情淵中,無可救藥的,獨自沉緬…。

雲層積厚,壓抑了淒然的殘月。

遊廊中點起的盞盞明燈,在沉沉夜幕之下,粗疏的勾勒著整個成王府莊嚴的輪廓。

“誰讓你爬那麼高的?”

屋頂上的少年被黑暗中突如其來的一聲給驚了一下,但隨即又冷淡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下麵那人沒應他,光太暗,上官瑾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到底下不下來?”

少年衝他吐了吐舌頭,“有點悶,我來吹吹風。不行嗎”

“下來。”平靜的口吻。

“憑什麼聽你的!”上官瑾傲慢的說道。

柳相離輕笑,“我知道有個地方,你應該會滿意的。”

晚風吹過,遊廊裏的燈影搖曳,間或間映上那人的笑臉,淡淡的,柔柔的。

那一刻,少年覺得,那人也並沒有那麼討厭。

然而——

“你說要帶我去的讓我吹風的地方,就是你家廚房?”

柴米油鹽醬醋茶,四麵圍牆一扇窗。

再加一道門!

少年一臉鄙視的看向悠閑的靠在門欄上的人。

柳相離看著他,用下巴指了指他身後的小桌子。

上官瑾轉過身一看,桌上罩著幾盤子菜,一碗白飯,一雙筷子。

柳相離走過來,挨著他道:“吃吧。”

少年抬頭,“你……”

某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自己先坐了下來。

少年始終站著不動。

“還站著做什麼,快點坐下吃。還未涼。”

少年咬著下唇,“你故意的。”

什麼?

“這破廚房裏現在就你身下這一張凳子,讓我坐哪兒?”

柳相離這才發覺,失笑一聲,將身子往側邊移了移,拍了拍那處空地。

少年鼻哼一通,當仁不讓的坐下。

一陣狼吞虎咽的啪啦聲。

“我說,你能不能別這麼看著我?”

上官瑾放下了筷子,滿足的摸了摸肚子,打了個嗝。

柳相離用手肘撐著腦袋,看著他,笑的淡雅。

“吃飽了嗎”

你沒吃飽會打嗝啊?上官瑾白了他一眼。

“說說吧。”

“什麼?”

“今日的你,會不會太憂鬱了?”

上官瑾破口大笑,“哈哈哈哈,說,說我憂鬱,會不會,把詞放錯地方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