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在外。

約翰華生舉著手臂不知道該放哪裏才好,夏洛克睡的非常快,也非常安靜,他的卷發上披著大衣,把約翰華生的腿當成了他的床,沉沉的酣睡過去。

約翰華生深呼吸了一下,大著膽子把手擱在他的脊背上,他害怕驚擾這隻沉睡的血族,夏洛克被驚醒時是十分危險和狂暴的,他領教過,像一頭不能幹擾的野獸。

約翰華生無聊的靠在身後的棚架上,看不見火車,他想,那些血族也恐怕敵不過睡意,都回去棺材般的黝黑房間休憩去了,那哭哭啼啼的潔琳,那憂慮不堪的艾德勒小姐,就連夏洛克的哥哥,應該也懷抱著一種約翰華生無法理解的心情靜謐的睡去。

所有被創造出來的生物都有夢想。

約翰華生覺得自己的夢想正在發生異變,他的夢想開始逐漸和某人牽連在了一起。

華麗的言辭本來很難打動他,然而夏洛克充滿了熱情的長篇大論深深的感染了他,夏洛克有一個十分偉大的夢想,約翰華生雖然還不能理解那夢想具體是什麼,但夏洛克似乎想極力的讓人類和血族之間建立起友誼和互信,血色重生號在晝夜的交界處啟程,無論這條火龍去到哪裏,都帶著驅散古老敵意的旗幟。

那屹立在火龍頭頂上的領導者,正在完成一樁偉大的事業。

在所有有關吸血鬼的傳說裏,吸血鬼都是純粹的邪惡化身,那些書上和那些傳言宣稱吸血鬼沒有靈魂,沒有道德,沒有希望贖罪,可約翰華生從夏洛克身上看見了截然不同的特質。

他也許真的殺了無數的人,做了許多可怕的事,但夏洛克並不邪惡,他殺人……也許是因為他當初沒有選擇的餘地,才會成為那個樣子,沒有選擇,就沒有善惡可言,夏洛克的嗜血天性支配著他,決定了他的命運。

可約翰華生仍然堅持認為夏洛克有純良的品德,有些人類比他糟糕多了,人類並沒有什麼所謂的不吸血就會死的體質,可有些人偏偏樂衷享受殺戮的快意,人類是有選擇餘地的,選擇善,或者選擇惡,有人以搶劫殺人度日,有人甚至會生吃人肉,曾經有皇室裏的王妃以少女的鮮血沐浴,迷信這樣可以容顏永駐,這些人都比夏洛克福爾摩斯要糟糕得多。

約翰華生睜開迷糊的雙眼皮,一張美貌的臉正在好奇的將他觀望。

那張臉上,主宰一切的是那雙眼睛,冰冷,堅硬,神秘,虹膜精致如綢緞,充滿迷霧,還有柔情,約翰華生久久地注視著這對眼眸,忽然間,他隻覺一陣心悸,那瞳仁周圍鑲著碎鑽般的光芒,在外麵的月色映照下閃閃發光,像一大塊磨亮的水鑽,纏在卷曲的黑色劉海下。

約翰華生眨巴著眼睛,停留在他鼻尖前的是一頭野獸,高挑,俊美,穿著稀奇古怪的長風衣,但他的確是一頭穿著衣服的野獸,那張麵孔的輪廓是星與月的輪廓,而這野獸的雙眼,他的雙眼是猩紅的,不至於紅到發黑,是鮮豔的猩紅,由內發光,猩紅,燃燒著,猩紅一片。

他渴望得到約翰華生。

約翰華生徹底感覺出來了,他拚命的將頭往後仰,避開這一張沒有燒傷和災難痕跡的雪白麵孔,夏洛克用他完美無瑕的五官露出迷人而溫暖的微笑,就像從未見過約翰華生一樣,那笑裏帶著驚奇。

“我快看傻了。”夏洛克微笑著從口袋裏拿出白天剩下的那半隻酒瓶,把裏麵的飲料全部喝掉,繼而他瞳孔裏燃燒的鮮紅退散了,那些因為饑渴而充血的毛細血管恢複成了煙熏薄霧的淺淡色。

約翰華生一直不停的心跳加速,就像火車啟動後的鍋爐房一樣,撲哧撲哧的撞擊他的前胸,“你比我醒的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