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勻稱筆直的長腿,白的發光,晃得人眼暈。

陸成宇忽然感覺到一陣口幹舌燥,不自覺咽了下口水。

注意到陸成宇凝視的目光,唐心悅順著他的目光低頭,這才注意到了自己現在的情況,

十五六歲的年紀,正是發育的時候。她自己在鋪子上睡覺肯定不可能穿內衣,當時逃跑的倉惶,現在就這身洗的發白的棉布裙,這衣服偏又是一年前的,她現下個子長在不少,原本寬大的裙子現在堪堪合適,襯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

她低頭雙手擋在身前,沉默不語。不是害羞,兩人更親密的時候都做過。而是心中艱難掙紮,到底要不要再和陸成宇再扯上關係。

她真的怕了。

“你先坐。”陸成宇硬生生收回目光,從櫃子裏拿出件外套給唐心悅披上,讓她坐在床邊,自己下去開櫃子取了個小盒子抱上來,又下去打了盆冒著熱氣的水,裏麵泡著一條白色的毛巾。

毛巾看得出用很久了,都起了毛,邊角還破了洞,但洗的發白,很幹淨。

注意到唐心悅的目光落在盆裏,少年臉上浮起一抹羞窘,又很快壓下,解釋道,“沒有別的毛巾,我用肥皂洗過了。”

他的語氣帶著微不可查的緊張,以為唐心悅會嫌棄。

唐心悅心下一澀,“我不介意的。謝謝你今天救了我,給你添麻煩了。”

陸成宇悄悄鬆口氣,“我也不在意。”蹲在她腿邊就要擰毛巾。

唐心悅連忙伸出手,“我自己來吧。”

陸成宇不肯把濕毛巾給她,“你不方便。”說完開始幫她處理傷口。

他的手能夠拿起十來斤重的砍刀,也沒有抖過。現在撚著一塊毛巾,卻微微顫唞,實在是唐心悅身上的傷太觸目驚心。

手肘、膝蓋一大片的擦傷,破了皮,透出絲絲縷縷的血跡,傷口上還沾了泥灰。

他用擰幹了多餘水分的溫熱毛巾,一點點地幫助唐心悅清理傷口的汙跡,眼神專注而耐心。

不時把毛巾浸進水裏洗幹淨再來,動作麻利有條不紊,很快清理幹淨,而原本澄澈的水也變得有點髒。

他打開小藥箱,從裏麵拿出一瓶酒精和棉簽,棉簽伸到酒精瓶子裏,沾濕了棉花,小心地給傷口消毒。

酒精散發著刺鼻的氣息,冰涼觸到傷口很是刺痛,唐心悅咬著嘴唇,忍耐著一聲不吭,陸成宇看她嘴唇都咬白了,“你別忍著,痛就叫出來。”他半跪著,膝蓋壓在冰冷的地麵上,腦袋歪著目光專注,這樣固定著身形,讓手上的動作更加輕柔了。

“……沒事。”她溼潤了眼眶,堅硬的心髒仿佛被輕飄飄的羽毛掃過,一瞬間柔軟的無以複加。

曾經,她跪坐在地上一次次為他縫合傷口。而他一如既往地護著她、愛著她。

他們曾經那麼相愛。可現在的他,一點都不記得了。

陸成宇餘光瞟到她紅了的眼睛,以為她痛哭了,連忙停下手上的動作,探頭朝著塗了酒精的傷口小心吹氣,“呼、呼。”

酒精散發著陣陣涼意,帶走了絲絲疼痛。在對方的體貼溫柔下,唐心悅反而止不住淚,別過頭胡亂擦了把臉,“不痛了。”

可她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就是忍不住,仿佛小孩子找到了大人作依靠,委屈無助一下爆發出來,剛開始還隱忍著,到後來哭的直抽噎。

“唐心悅、你別哭啊。”陸成宇急了,以為自己弄痛她,笨拙而生硬地拍拍她的沒有受傷的肩膀,又不敢給她擦眼淚,手足無措。

“我、嗝、沒事!”一張嘴就打哭嗝,唐心悅捂住臉,指縫中滲出淚水,覺得自己真沒臉見人了。又想破罐破摔,反正哭都哭了,索性哭個痛快,幹脆往床上一倒,抓了被子掩住臉,嗚咽痛哭。

雖然重生帶給她很多非同一般的體驗,賜予她無上的榮耀和富貴,也讓她懂得了如何去愛一個人,可心中懷揣著無法對人言說的秘密,過著沒有未來的日子,掙紮在是否與愛人繼續前緣的深淵中,她真的有些倦累了。

狹小密閉的空間內,唐心悅任淚水肆意流淌。忽然感覺到隔著棉被,身上傳來輕輕拍撫。

--那是陸成宇在安慰她。

“不怕啊,他進不來的、我在這裏。”少年變聲期沙啞低沉的嗓音響起,翻來覆去隻會這兩句笨拙的安慰,手上的安撫倒是一直沒停過。

“我沒、沒怕他!嗝!”她才不是因為那人哭的。

陸成宇一臉“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看她情緒平靜下來,重新埋首給她處理傷口。

唐心悅發泄完了漸漸平靜下來,看著陸成宇小心動作,掃了眼旁邊的小藥箱,裏麵各種瓶瓶罐罐,還有繃帶,心裏一緊,難道是賣魚的江師傅虐待他?

她問,“你怎麼有這些東西?”

陸成宇專心致誌,眼睛一直注視著她的傷口,手下動作沒停,“殺魚的時候有時會不小心弄傷手。”

唐心悅注意到他手上有些細細的傷口,剛才他握著她胳膊,手上也很粗燥,忍不住心疼。

陸成宇借著燈光仔細查看了她膝蓋上的傷口幹淨之後,才把創口貼小心地貼在比較嚴重的地方,輕輕按壓有膠帶的兩側確定粘牢以後才鬆開手,“好了,平時要注意不要讓傷口沾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