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衣服的,一聽也急了,把馮淑德裏三層外三層圍在其中,馮淑德氣急敗壞的解釋的聲音都被人潮湮沒了。

唐心悅轉頭就走,懶得再搭理。

陸成宇陪著她走了一路,一聲不吭。

唐心悅餘光瞥他,他也不說話,咬了咬嘴唇,不由道,“我剛才跟潑婦一樣,你是不是很驚訝?其實我平時從來沒罵過人……”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釋什麼。

陸成宇立刻回道,“我知道你也是氣的恨了,不算什麼,那家人做了惡心的事,我還覺得你罵的輕了。”

唐心悅心說,咒人全家還罵的輕,不知道怎樣才叫重話了。

心情莫名其妙鬆了口氣,又覺得好笑,兩人都這樣了,她還暗暗擔心影響自己在陸成宇心目中的印象。

陸成宇問,“她真的克扣了人家的衣料?”

唐心悅,“是也不是。”見陸成宇不明白,她詳細解釋,“一般來說,多少尺的布料做什麼樣的衣服,大概都差不離的,但裁縫要量體裁衣,瘦子用的布料和胖子自然不一樣,還有衣服樣式不同,差的布料也不是小數。馮淑德這人有賊心沒賊膽,多的不敢克扣,但做一件衣服自己截留下一兩尺也是經常的事。她看人下菜,相熟的人家不斤斤計較,就多扣點,這叫‘燒熟’;陌生麵孔呢,想留個回頭客,一般不扣,當然等多來幾次成了熟客,也是一樣的待遇。截留的布料做個老虎鞋啊、小書包什麼的,賺個零用。”

其實這在現代也算不得什麼,畢竟現代人大部分不清楚一匹布做衣服要用多少料子,裁縫可以做的手腳多了。

而那個時候,大部分家裏人還是做過衣服,隻是手裏有了穩定的其他工作,又要照顧家裏人,沒那個時間自己做衣服,為圖方便找的裁縫店,你要克扣人家衣料,要基本差不離人家也懶得說,真要計較,仔細一算就能算出來。

馮淑德這是褲襠沾了黃泥巴,是不是屎都說不清了。而經過這件事,馮淑德的裁縫店是徹底敗壞了名聲,都知道裁縫貪顧客便宜,誰還敢放心在她那裏做衣服

至於吸引人的款式……嗬,馮淑德本就手藝平平,沒了唐心悅給她設計新款式,這店名聲又敗了,遲早要跨。

而馮淑德家裏的男人都是好吃懶做,一家人都指望她這店過活。要是生意做不走,一家人都得喝西北風去。

唐心悅想想他們家以後的慘狀,總算出了一口惡氣。

陸成宇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唐心悅歎氣,懨懨道,“我先回家裏呆一段時間。”

這一世她什麼都不想做,就跟得了抑鬱症一樣。

陸成宇幫她提著裝了東西的書包,穿越大半個小鎮,一路送到山腳下,唐心悅從他手裏接過包,“你回去吧,我自己上山沒問題的。這次謝謝你了。”

陸成宇道,“要不我送你……”

“不用了,”唐心悅婉拒,“麻煩你的已經夠多了。江師傅那裏還等著你回去做工,不要耽誤了你的正事。”

她說的客氣,陸成宇一下聽出其中的疏離之意,原本稍微親近了點的兩人再次拉開了距離,禁不住皺眉,“你不用這樣,我們一個村出來的是老鄉,幫著點沒什麼。”

她也不欲分辯,笑了笑,“嗯,改天你回村,我讓媽做頓好的請你吃飯。你好好做工。”

陸成宇沉下去的臉色才好了點,“好。你路上小心。”

唐心悅背著書包上山,通往大躍村的路這兩年一直在修,都快修好了,比起當初上山要三四個小時的泥濘山路,現在都是平整過後的路,大大縮短了時間,走路不到兩個小時就能到家。

唐心悅走出很遠,過了拐角回頭一望,還能看到陸成宇的身影佇立在山腳下。

一路走著,偶爾歇歇腳,唐心悅還幸運地搭了個順風車,隔壁村一戶農家有倆三輪車,出去賣了糧食回來,見她一個小姑娘獨自走在路上,好心地搭了她一路。

正趕上唐岩唐恬放學,在院子外一看到唐心悅,兩個人驚喜地跑過來,“姐!”

“姐,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啦。”唐岩扯著唐心悅的袖子問。他人小鬼大,機靈的不行。看見大姐回家開心是開心,想著她每次都是固定時間,這一次卻忽然回來,還帶上了背包,以為出了什麼事。

唐恬則是個心大的,還沉浸在姐姐回來的喜悅裏,進了院子扭頭就衝屋裏喊,“媽,姐回來了!”

正在做飯的陸秀雲連忙擦著手出來,看到唐心悅站在門口,驚喜又驚訝,“心悅,怎麼這個時候……”目光落到她提著的書包上,臉色微微一變,“出什麼事了?”又衝兩個孩子道,“你倆給我去廚房燒飯。”

唐岩做了個鬼臉,一把搶過唐心悅的書包衝到了屋裏,唐恬也跟在後麵。

唐心悅看著母親擔心的目光,心下微酸,搖頭笑道,“沒什麼,就是馮嬸不打算做了,我就回來了。”

陸秀雲不解,“不是你上個月回來,還說裁縫店生意很好嗎,她怎麼說不做就不做了?”

唐心悅含糊搪塞了幾句,“她家好像出了事要急用錢,就把鋪子打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