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聲入耳。
桌席間,人去人入,川流不息。真正一幅知足常樂、與世無爭的的世俗圖。
往來穿梭的人流似乎沒有什麼理想,一到夜間就出來消遣消遣時光,蹉蹉跎跎日子,打發打發時間,消消磨磨歲月。然後回去悠哉樂哉地結果一天無所事事年華。
周而複始,日複一日,花發漸生漸濃滿頭滄桑等甘來,但欠他日淩雲誌。如同十六年前的張權祿一樣,每到夜晚,總免不了要到那家小酒館,喝上斤把拐棗酒,而後要上一支豬踢子,稀裏糊塗地啃,慢慢悠悠地打發青春。
一喝八年,那家小酒館三年前居然搖身一變,而成了如今的“英帝大酒家”。
找不著人的苦,比找著人的苦猶為苦。這種苦楚誰人知?紀文她知道嗎?
也許她此時正坐在那張看似軟弱無力,實則韌性十足的沙發裏,左手拇指食指輕拈小點心,右手抬起濃濃的加了雞蛋的牛奶,神清氣爽地一邊品著名符其實的蛋奶,一邊精啃細咽著點心,一邊觀看著韓國那冗長而又無意義的青春偶像劇,口中一邊哼哼著《麻姑獻壽》中的獻壽選段了。
這詞黃權路耳熟能詳,如今默默念叨起來,心中的悶氣也隨寒風而散:
“西王母道:‘麻姑仙子,命你在眾仙家麵前執壺敬酒一杯。’麻姑道:‘遵法旨’麻姑步下瑤池,喝道:
瑤池領了聖母令
回身取過酒一樽
進前忙把仙姑敬
金壺玉液仔細斟
飲一杯來增福命
飲一杯來延壽齡
願祝仙師萬年慶
願祝仙子壽比那南極天星
霎時瓊漿都傾盡
願看看如此日不老長生”
麻姑一邊斟酒一邊輕盈起舞,一段盤舞妙絕天宇。隻見盤中指尖飄,正臥魚兒腰枝成柔,反臥魚兒腎水固,下腰劈叉盤舞險,雲步款款妙毫巔。一曲舞盡人間絕唱,如今已是無人敢比肩。
這可是紀文下了三十年的功夫,在文革期間與一個流落人間的梅派傳人苦修而成。已成她每逢校慶的壓壓軸戲。不過現在紀文仿佛已經改變了行當,不想再做梅派傳人,轉行唱起了《夜走麥城》中的關聖人:
大雪飄飄刺骨寒
引軍突圍夜闌珊
吳魏合兵來進犯
竊取荊襄彈指間
想關某威震華夏英雄漢
憶往昔百戰沙場勇無邊
試鋒芒虎牢關前戰呂布
…………
五虎將豈能屈從琢犬
且待某破重圍搬救兵
報仇雪恨在明天
除了藝術品,也許沒有人知道名言心中的思緒。
她那唱腔中羞憤與悲傷裏滋潤著潛意識的驚悸,一邊唱著關公走麥城的蒼涼,一邊想著麻姑獻壽的風光。等到自己的唱詞一落幕,就會情不自禁地打開電腦網上一遊《十麵埋伏》,在那間六十平方米的客廳再次跳起盤舞與千軍萬馬的狂嘯聲想對抗,輕盈挪動著她小巧的肢體,指尖圓盤顫微微,身體盤旋無膽間,但把希望寄落淚,六神才消三神連。
第十六章 覓風波暗傷情懷⑵ [本章字數:2123 最新更新時間:2012-03-16 07:5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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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音樂一停,燈光驟明,滿臉的愁雲飄無限,一腔苦意堪闌珊。
黃權路浮想聯翩間,仿佛身輕如燕起來。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放鬆,無一處不自在。心裏仿佛也在跳著舞,聽著曲。
近十年來,他練就了一種別人所不具備的能力,在陷入困境時,那些快樂的事愉悅的事令人偷偷幸福的事,會一塌糊塗地衝入大腦。對混亂的大腦進行一陣天真爛漫地大清洗後,心裏充溢著數不完道不盡的快樂滋味。於是,人也在這些突入其來的漫天浮想中,漸漸沉睡,緩緩麻木,終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