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滿在鎮上做了多年肉鋪生意。
在普通百姓的眼中,他就隻是個本分的屠戶,但江湖中人都知道,他其實還有另一個身份。
沈秋兒記得師父提起過,大滿叔曾是禦前帶刀侍衛,大內第一高手,即使已經離開皇城十多年,仍無人能出其左右。
聽聞他紮根於石橋鎮後,縱有專程找上門來較量的,除非實在躲不過了,他輕易不會再出手。
漸漸地,就真的成了一個普通的屠戶了,過著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小日子。
如果真是突發急症,惋惜之餘,也隻能感歎一聲命不好。若非急症,而是像李嬸說的被暗害,事情就不是那麼簡單了。
聯想到自己的近況,沈秋兒實在搞不懂,江湖上的人鬧的是什麼邪乎勁兒。
有什麼是比好好過日子更重要的嗎?
唉,真讓人頭疼。
石橋鎮是十裏八村最熱鬧的一處,因靠近錦山,各方人士往來不絕,所以論繁華,有時真不比縣裏差。
沈秋兒進了鎮,發現人確實比往常要多了許多,完全超出她的預想。
她慢慢地踱著步子,暗自打量著路上的行人,見不少人身上掛著眼熟的腰牌,突然就覺得包袱裏那二十三塊腰牌變得格外沉重。
好在沒有人認得她,否則不出片刻,定會有不下百餘人滿鎮子地追著她跑,甩都甩不掉。
萬幸,萬幸。
因不趕時間,所以她決定先在鎮上住個幾日。
鎮上最大的長樂客棧裏,三三兩兩地,坐了好幾桌人。
沈秋兒要了間上房,又點了兩個菜,然後大喇喇地在正中央的桌子坐下。
一邊表麵上眼觀鼻、鼻觀心,一邊悄悄地支棱起耳朵。
“也不知他們清河莊派去的人,今晚能不能回得來。”
右前方一桌中年人正邊吃邊聊。
“之前那些上去了的都沒了影兒,要我說呀,這個肯定也給折進去了。”
“上得去的至今生死未卜,上不去的反而撿了條命。再這麼下去,隻有等各家主事的來了。”
“你說到底是這錦山難上,還是那上麵的人太厲害?”
“一半一半吧!”
“聽聞那座南天峰是最險的,就是知道了上山的路徑,摸到跟前的難度也不小。況且即便俞漁那個女魔頭死了,留下的好歹是她親傳的弟子,應該差不到哪去。”
“豈止是差不到哪去,看現在這陣仗,明顯是各家輕敵了,覺得對方不過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輕易就能得手。”
“難怪來的都是後生,弟子對弟子,剛剛好。”
“說來也奇怪,這俞漁已避世多年,之前幾次聽聞發現她的行蹤,最後都是撲了個空。”
“這次的消息,不但言之鑿鑿俞漁已死,連上山路徑也一並附上,甚至還有她徒弟的畫像和名字,總覺得哪裏不大對勁啊!”
“會不會消息是假的?俞漁既不在錦山上,人也還好好地活著?”
“消息雖然來得奇怪,但應該不假。”
“第一個人上去之後過了大半月,一直沒動靜。以俞漁的作派來看,若她還活著,除非是直接離開了,不然肯定會下山露麵的。”
“是啊,若她離開了,最近這半月上去的人為何遲遲不歸?”
“她若還留在錦山上,以她的手段,別說是上去的那些,就是我們這些看熱鬧的,估計也早都沒命了,哪還能坐在這裏聊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