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未央伶仃傷(1)(1 / 3)

有些陳年舊事如同魯莽的台風,來的時候,勢頭猛烈。它刮過城市,刮過校園,刮過少年的皮膚,留下深深淺淺的傷口,時刻提醒著這是青春的疼。

回到寢室已經將近晚上9點,許南薑破天荒沒有去上自習。

此刻,許南薑心神不寧地在寢室裏走來走去。

顧未拉住她並抬手摸摸她的額頭問:“你竟然沒去上自習哎,是病了嗎?”

許南薑看了顧未一會兒說:“我想出去租房子住,我覺得學校的熄燈時間太早,我學習的時間根本就不夠……”

許南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顧未一直看著許南薑的眼睛,她知道,許南薑在說謊。

“南薑,我們已經讀大學了哎,你本來學習的時間就夠多了,再熬下去身體也會吃不消的。”

許南薑突然就哭了出來:“我媽媽的類風濕嚴重了,弟弟開始讀初中,爸爸每次給我打電話都歎氣,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此刻的許南薑就像一隻沒有安全感的貓崽,軟軟地癱在顧未的懷裏。顧未拍著她的後背說:“沒關係的,南薑,我會幫你。”

顧毅然每個月都會在顧未的卡上打兩千塊錢,可不是每個大學生都能夠從父母那裏拿到這麼多錢。

許南薑立刻就否定了顧未的想法:“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可以解決的。顧未,我決定搬出去住了,這樣,空閑時,我可以打打零工來貼補自己的生活。”

許南薑的語氣堅定,顧未沒有繼續說下去。

深夜的時候顧未看到許南薑下床,悄悄打開了顧未扔在桌子上的那包紅雙喜。那是顧未在開學第二天買的,她覺得包裝上的紅喜字很好看。

顧未並無煙癮,隻是在學會吸煙之後,習慣放一包煙在身邊。

除了橋生見過顧未抽煙,許南薑是唯一一個知道她吸煙的人。而現在,許南薑就對著窗戶,一邊吸煙一邊努力地不讓自己咳嗽出來。

這樣的場景讓顧未難過,她掀開被子坐起來說:“南薑,覺得嗆你就咳嗽出來吧。”

顧未也下床點了一根煙,煙火明明滅滅,倉促又寂寞。

“今天,我去見橋生了,還有沈涼。我們三個人,久別重逢,本該很高興,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內心隱秘的角落,卻好像在隱隱作痛。這種感覺,很奇怪。”

“是對愛情不夠自信?”

“或許吧,對於和橋生的愛情,我總是拿捏不好,才會一直覺得患得患失,不知道他想要什麼,不知道該怎麼去愛他。”

“你是對愛情不夠自信,而我,是對生活。我覺得愛情和生活一樣,各種糾結、各種幻滅、各種悲歡離合,求是求不來的,隻能順其自然。相信最後從時光的罅隙裏脫穎而出的那個,便是對的了。”

顧未繞著許南薑來來回回走了三圈,看得許南薑有點發毛:“你幹嗎?”

“被震驚了啊!沒看出來,你對生活和愛情有這麼深的感悟!”

“這就是現實啊,大同小異,無論是愛情還是生活都逃不開。”許南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突然變得沉重,煙火明明滅滅,顧未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啊,都逃不開,就隻能去麵對,即便前麵是萬丈深淵,也要跌下去看看,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橋生,希望無論是什麼樣的場景什麼樣的情況,你都能站在那裏等我。

顧未和許南薑差不多抽光了一包煙,兩個人的嗓子都啞了,不停喝水。屋子裏煙味濃重,傷感的情緒久久都無法散去,卻是顧未生命裏難以磨滅的記憶。

後來,顧未時常會想起那個晚上來。那時,她們青春逼人,無論是愛著還是等愛,都很生動真實。

許南薑是在一個星期後搬出宿舍的。

周末,許南薑在宿舍裏收拾東西,顧未就坐在窗前玩遊戲。許南薑的東西很少,顧未插不上手幫忙。她很快就全部都整理好,隻有一大包書一套行李和一個裝衣服和零碎東西的提包。

都收拾妥當後許南薑站在寢室好一會兒才說:“顧未,我們走吧。”

顧未回頭去看許南薑,她的眼睛裏隱約有淚光。

是的,如果不是被生活所累,誰都不願意放棄這樣好的環境。然而生活總不會讓所有人都如意,幾家歡喜幾家愁,說得倒是貼切。

顧未和許南薑隻在一起住了一個月,卻讓兩個人有一種錯覺,她們一直都在一起,漫長到無法追溯最初的時間。

有些人,注定要遇見,要發生一段故事。

許南薑租住的位置離學校不是很遠,顧未叫了一輛出租車,很快便到了。

是一處小民房,一排低矮的房子,刻意建成一間一間,方便出租。房費很便宜,一個月200塊,空間也真是小得可憐。

顧未看著許南薑飛速地整理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她走到窗前使勁地拉了拉鑲在窗前的鐵圍欄,又站在門前試了試門鎖,都還結實,卻還是出門到對麵的小店裏買了一把門鎖遞給許南薑,“在外麵不比學校,你要好好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是,不要為了打工耽誤你自己的成績。”

“我會權衡好的,顧未,我們都要加油。”

“當然。”

9月,a市的天氣已經開始泛涼,課間,顧未站在走廊裏看著謝傾城興衝衝地跑進教學樓,揚起嘴角又笑了,心底的陰霾一掃而空。

第二節是現代漢語,年輕的男老師在講台上唾沫橫飛地講著語法,顧未聽得雲裏霧裏,困得頭直磕桌子。

麥小麥用筆戳顧未的大腿。

顧未說:“太困了,就讓我睡會兒吧。”

麥小麥支支吾吾地不說話,顧未忽然感覺到背後有一股寒氣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