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終將成為生命裏不變的底色,在回頭張望的瞬間,會突然淚流滿麵。愛和離開,都無法將那些美好,在時光裏再度播放。
顧未出院的時候,已經臨近年關。
由於下了鋼板,半年以後還要再做一次手術。顧未看著一臉悵然的老爸,拍著他的肩膀說:“沒關係啦,我從小背著藥罐子,不也活得挺好嗎。”
可是,她真的又瘦了好多,好似一陣風就能將她吹跑。
出院那天,謝傾城和師太一起出現在醫院裏,讓顧未甚是驚訝。
聽說是顧未學校的係主任,顧未的爸爸媽媽急忙上來寒暄,反倒師太很不好意思,點了點謝傾城的腦門說:“這孩子,一直瞞著我,顧未怎麼說都是我的學生,我應該來看看的。”
“傾城,是您的兒子?”果然警察就是比別人細心,陶璐輕鬆地聽出了話裏的端倪。
師太笑著說:“是啊,他和顧未處得不錯,學習上也互相有幫助,所以就由著他們了。”
師太說得曖昧,謝傾城在一邊眼神飄忽,就是不肯對上顧未的眼睛,臉上掛著惡作劇後的笑意。
師太和謝傾城幫顧未一家人將行李拿上車,然後謝傾城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東西,竟是一台PSP。他對顧未說:“回家玩去吧,我給你下載了很多遊戲呢。”
顧毅然非常欠嘴地說:“玩遊戲啊,家裏不是有電腦嗎?用電腦玩就好吧。”
陶璐側身撞了顧毅然一下,替顧未接過來說:“好啊,總對著電腦對身體也不好,她可以躺在床上玩了,如果覺得好,我就給她買台新的。”
顧未笑著看著爸媽唱雙簧,又轉頭看謝傾城,笑得燦爛。
謝傾城的臉突然就紅了。
回程的路上,車裏。
顧毅然憤憤然地對陶璐說:“看看你,像什麼樣子?什麼人民警察,竟鼓勵女兒戀愛。”
“人民警察怎麼了?警察不是也要吃喝拉撒、結婚生子的。你out了吧,現在的小孩子,就是要開放式教育,你越是對她掖著藏著,就越會激發她們的好奇心,倒不如讓她早點了解這其中的利弊。戀愛也沒什麼,再說她已經讀大學了,你說是不是?未未?”
陶璐轉頭就看到了已經在後座上睡著了的顧未,車內很溫暖,她的臉紅紅的,像是做了夢,嘴角有微微的笑意。陶璐突然覺得很幸福,轉頭對顧毅然說:“老公,放首歌吧,《死了都要愛》。”
音量被調到很小,阿信在撕心裂肺地唱:
死了都要愛,不淋漓盡致不痛快
感情多深隻有這樣才足夠表白
死了都要愛,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宇宙毀滅心還在
愛情,沒有先來後到,即便得不到,也不能像那些被辜負了的女子一樣,畏懼地退出。後來,當他們長成大人,就會明白,那些年輕時做過的荒唐事,也會變得彌足珍貴。
與此同時,破舊的二層閣樓上,橋生和顏昭陽正在吵架。
“你真的不回家?難道你就在這凍死人的地方過年?”顏昭陽大聲說。
“奶奶回老家過年了,我在寧川也沒有認識的人了,回去有什麼意思?再說,現在的年有什麼過的,還不就是吃飯、看春晚、放爆竹!”橋生回她。
“你可以跟我回家啊,我已經跟我爸媽打招呼了。”顏昭陽已經快哭出來了。
“我怎麼有臉去?你因為我放棄師大,估計你爸媽都恨死我了。”橋生的語氣堅定。
僵持。
許久,顏昭陽終於哭了起來,抓起背包跑了出去。
門外有呼呼的風聲,木樓梯被踩得很響,橋生沒有追出去,而是點了一支煙。
很多事情,似乎都偏離了最初的軌道。
他選擇了顏昭陽,就要付出代價。
沈涼找他打架,顧未狠狠地將板磚拍向了自己的肩膀。想想就知道有多疼,她怎麼那麼狠心地砸下去了呢?
又怎麼不會?她一直是個倔強的姑娘。橋生想起曾經,顧未因為她的一句話就跑去洗牙,技術不嫻熟的醫生弄得她很疼,可是她卻咬著牙不出聲。
顧未,又是顧未,滿腦子都是顧未。
狠狠地摔了手上的火機,卻不小心碰到了老式椅子上冒出來的釘子,他的手上立刻被劃出了一道血痕,可是,一點也不疼。
或許,他的心已經死了。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
沒有後悔,也不會重來。
在家待著的日子,顧未被養胖了不少,爺爺奶奶也過來了,每天換著花樣給顧未做好吃的。
顧未看著飯桌最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們這是在喂豬嗎?
媽媽便從鼻子裏發出兩聲哼哼:“喂豬?你別想得美了!如果是喂豬,我們還指望能秋後賣錢的,你呢?就是白養的,還隻吃不長肉,是個賠錢貨。”
顧未去踩體重秤,指著秤上的數字說:“看,整整五斤呢!要是買豬肉,那可是好大的一塊呢。”
奶奶聽不下去了:“你們兩個豬來豬去的,當我們是什麼?”
娘倆頓時噤聲,一個衝到廚房,一個溜回臥室玩電腦。
謝傾城在線,不停地發抖動窗口給顧未。
謝傾城13:25: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