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又換了一個位置,這次是使了很大力道拋出去的,牌子離手,許仙緊緊盯著它們,心裏滿是期待,而樹下的美人藏在袖子裏的手玉指輕撚,虛空中閃過一道肉眼看不見光亮。那牌子很是順利地越過低枝,掛在了她們看中的那處枝柯的正中央,十分漂亮,出乎許仙的意料。“看,這不就掛上去了,我家漢文真厲害。”素貞走過來,溫柔地挽住她的手臂。許仙笑了笑,低頭親親美人微勾的嘴角,說:“有貞兒在,就能心想事成呢。”
“你這是在哄我麼。”被輕薄的人伸手捏捏那人白嫩的腮幫,輕嗔。“是啊。”許仙狡黠地眨眨眼,湊近美人麵前,神色漸漸變得很認真:“我就是要把你哄得每一天都開開心心地,和我在一起,幸福地走完一輩子。你……願意麼。”
素貞聞言怔然,眸子裏忽然煥發出異樣光彩,柔光盈盈。伸手勾住眼前人的脖子,慢慢踮起腳尖,閉上眼簾。“我願意。”她輕聲回答,餘音消失處,柔軟的唇瓣貼合在一起。樹下,一對璧人相擁輕吻,搖曳周圍燈光溫暖曖昧。
白衣女子站在高樓上,遙望著下方熱鬧又溫馨的畫麵,墨色的眸子深如幽潭,卻也有光芒,隱隱波動。
“三兒,可有過心儀之人。”她輕輕開口,清冷的聲音裏聽不出情緒。遠處的煙火映照在她身上,素白的衣擺上,繁複的紋案像朵枝葉交纏的花。而此時這個沉靜的女子,就恍若那默然於風中的蓮,清雅而孤傲。在她身後,藍衣女子陷入了遙遠的思緒裏。在很久以前,司徒虞也曾帶著她在七夕時來到人間,然後在高樓之上,遙望繁華的夜色。同樣是憑欄而望,姿容傾城,卻是不一樣的心境,給人不一樣的感覺。女子看著此時欄杆邊的背影,黯然垂眸。
這樣的眺望,茫然而寂寥。
小三走到慕容離夙身邊,輕聲說道:“應該,沒有過吧。我也不想去觸碰,情愛或許有纏綿甜蜜之時,可是往往會衍生出許多枝節糾纏,容易有傷心失落,患得患失,容易因愛生恨,太過傷神了。”
白衣美人聽見她的話,眼底微光閃動,意味不明。“可即便如此,還是會有無數人陷入其中,不可自拔。”她淡然地說,如同在低聲自語。玉指拈起一個符訣,衣袖揮動,一根紅線閃現,而後飛出,消隱不見。小三隨著紅線消失的方向,看見那河邊放花燈的一群少女。
少女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花燈放入水中,看著它們漂遠,而後有意無意地抬頭,看向那頭船上的公子們。過不了多久,花燈就會隨流漂浮過去那端,然後行船中或許就有哪位翩翩公子將花燈打撈起。此時無論男女,臉上的神情都是喜悅中帶著羞澀,滿含期待。
這便是對情愛的渴望吧。
高樓上的藍衣女子凝眸,若有所思。忽而,她看向了另一處河邊,隻見一個容貌端麗的少女也把燈放入了水中,臉上神情卻不是喜悅的,反而是愁容滿麵。
“為何是那樣的神情?”小三不解地說。白衣美人也將視線移向那處,她靜靜看著那少女把花燈送走,而後默默地站立在岸上,不知在想些什麼。遠處船隻裏有許多男子撈起了一些花燈,嬉鬧聲一片。岸邊的人也笑聲洋溢,襯托得獨自站立在一邊的那個少女更加落寞淒然。
“大概是因為,她心儀之人不在這裏吧。”慕容離夙微微斂眉,語氣淡然:“有人說,燈即是等。那少女所放的花燈裏,承載的不是情竇初開的悸動希冀,而是對某個人的思念。她在等待。等待一個未知的歸期,抑或是心念之人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