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他兩眼間的方寸之地,將身影刻在那雙墨藍的眼中。他與人談笑風生甚至高歌唱和,一轉身他未必就記得住剛剛把臂同歡的人。忍足的笑,有時候是一種疏離和淡漠,他,其實相當的健忘。
讓一個健忘的人記住,有時也未必會是件好事,不二眉角眼梢的笑便有些模糊,兩人把臂同行,笑語晏晏,衣袂飄動間卻滿是算計,步步見心機。
“雅典?倒算不上。”不二笑道,“在當時也算趣談吧,隻這人,樓主倒說對了,可是真真不俗!”
幸村知道這二人之間芥蒂由來,別說這次風騷的琴台會本意,便是上次那一出繡球招親,不二今日必定有所為。他說的有趣未必真的有趣,至少也不會是忍足認為的有趣,便是那人,即使不俗,也未必是忍足的言下之意。但這二人一問一答,一個眉眼蘊笑,一個口嘴生風,倒端得賓主盡歡。幸村冷眼旁觀,暗暗好笑,不二作戰擅長迂回曲折,綿裏藏針,而忍足,看來亦是個中好手。一程路,兩人已來往了數個回手,看來不分軒輊,勝負難料。
幸村撫額低笑,真是讓人期待呢,這二人究竟鹿死誰手?
不二道:“呐,在當時雖說也算一時佳話,但過後卻隻留給人無限唏噓。”
“如此說來那就更非聽不可了!”忍足合掌笑道,目光微閃,琉璃燈盞在他眼中交織成七彩的霓虹,他的神情卻在浮華之後慢慢的沉靜下來。
不二微微揚了揚眉,不動聲色的看著忍足眼中瞬息倏滅的戒備與提防,攏著袖子四處顧望一眼,笑意盈盈。
“洗耳恭聽!”忍足似真似假的作揖道。
不二朗朗一笑道:“這可得先說說那個非俗流的人兒。”說著轉向幸村笑道,“此人的名頭說起來如雷貫耳,居士你便是不認識也當聽聞過他無數回了。”
“哦?”幸村淡淡應一聲,笑道,“願聞其詳。”雖如此說,臉上神色倒未十分熱衷。
不二亦淡淡點頭,口氣不是很熱衷亦不是不熱衷:“此人身世顯赫,出自天下第一家族,上諱景,下諱吾,你說他俗流不俗流?”
景吾!
忍足腳下一滯,卻隻緊了緊手臂,抬腳,一步一步,繼續不緊不慢的往裏走,隻那笑容在燈光下顯得有些恍白和淡薄。
“原來是說景吾啊,這世上我倒沒見過比他更精彩的人物了。”他拊手讚道,俯仰間落落大方。
“是呢,景郎之名如雷貫耳,此等人物又怎落俗流,隻是不二,你又是怎麼想到的?”幸村的話看似恭維,但語氣依然淡薄,仿佛不二不問向他,他亦是不會開口的。
不二沒有回答他,隻是轉過眸去看忍足,眼微微睜開泄出一彎冰藍:“啊,看到樓主這樓的景致,自然而然的就想起來了。跡部大爺一向華麗無比,這樓這景必能入他青眼吧?”他語到最後,尾音調皮的上揚,看似問話,但觀那神情分明是了然於胸的清明。琉璃燈盞光彩奪目,在他眉角眼梢泄下絲絲縷縷的光華,他在光華流轉中看忍足。
忍足莫名覺得心悸,背上發寒。
幸村也在望著他,眼中一掃剛剛的平淡無謂,難得的興趣盎然,眸光轉過,笑意悠然:“是嗎?”雖是問話,他的神情也不象是非要答案般。
忍足微微一笑,道:“那麼,這樓這景入不入得兩位的法眼?”他眼角一挑,眼波閃動,看了看不二又去看幸村,一副專注的樣子。他一專注起來,眼神分外勾人,眼波簡直能溺死人。
不二眨了眨眼,笑道:“斯樓斯景如入仙闕,我二人簡直受寵若驚,誠惶誠恐了。”說著做出誠惶誠恐狀道,“樓主這一問簡直折煞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