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特聳聳肩。"我不知道。嵐是……"珀林想朝他丟什麼東西,砸他,什麼東西都好,隻要能阻止他,可是,英塔和烏魯都在看著。當馬特猶豫了一下,然後攤攤手掌喃喃說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隻不過是這樣猜而已。"時,他長出了一口氣。
英塔歪了歪嘴。"逃走,"他的咆哮像是再說他一秒鍾都不會相信這個可能性,"建造者可以隨他離開,但是胡林不會逃走。嵐·艾''索爾也不會。他不會的;他已經知道自己的責任了。去呀,烏魯。再把地麵再搜查一遍。"烏魯半鞠了一躬,快步離開,劍柄在他的肩膀上跳動。英塔喃喃說道,"為什麼胡林會這樣半夜三更一句話都不留下就走了?他知道我們要去做什麼。沒有了他,我要怎麼追蹤這般闇影汙物?我願意花一千個王冠金幣買一群追蹤獵狗。如果我不是心中有數,我會說這是闇黑之友設法做的,這樣他們就可以偷偷往東或者往西走而不讓我知道。和平啊,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心中有數。"他邁開沉重的腳步跟在烏魯身後出去了。
珀林不安地挪著腳。隨著每一分鍾過去,闇黑之友毫無疑問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帶著瓦勒尓之角--還有那把Shadar Logoth匕首。至於嵐,不論他變成了什麼,不論他發生了什麼事,珀林相信他不會放棄這次追捕。但是,他去了哪裏,為什麼?洛歐也許會因為友誼而跟嵐一起走--可為什麼胡林也走了呢?
"也許,他真的逃走了,"他喃喃說道,然後看看四周。似乎沒有人聽見;就連馬特也沒有在注意他。他用手撓了撓頭發。如果艾塞達依說他是偽龍神而糾纏他,他也會逃走。但是,擔心嵐並不能幫助追蹤闇黑之友。
也許,有一個辦法,如果他願意接受。他不想接受。他一直在逃避,但是,也許,此刻,他再也不能逃走了。我跟嵐說過的話,對我自己也非常合適。我真希望我能逃走。即使知道他能夠幫上忙--他必須幫忙--他還是在猶豫。 ~思~兔~在~線~閱~讀~
沒有人在看他。就算他們看他,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在幹什麼。終於,他不情願地閉上了雙眼,讓自己漂浮,讓自己的意識漂浮,飄出去,離開他。
從一開始,遠在他的眼睛開始從深棕色變成閃亮的金黃色之前,他就竭力在拒絕這種能力。在那第一次的見麵,第一次被認出的瞬間,他曾經拒絕相信,而且,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在躲避被認出。他仍然想逃避。
他的意識漂浮著,尋找著一定在外麵的、永遠在人煙稀少的郊野之中的他的兄弟。他不願意那樣想他們,但是他們是他的兄弟。
起初,他曾經害怕他所做的事情是受到闇黑魔神汙染的事情,或者,是跟唯一之力相關的事情--對於一個隻想當個鐵匠並且一生都走在光明與和平中的人來說,這兩者是同樣的糟糕。從那時候開始,他開始有點明白嵐的感受,害怕自己,覺得自己不潔。他仍舊沒有完全克服那種感覺。不過,他所做的這種事情比使用唯一之力的人還要古老,大約是伴隨時間誕生而誕生的。茉蕾曾經告訴他,那不是唯一之力。而是某種消逝已久,又重新出現的能力。伊雯也知道,雖然他寧願她不知道。他希望,沒有人知道。他希望,她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接觸。他感覺到他們了,他感覺到了他們的意識。他感覺到了他的兄弟,狼。
他們的意識在他的感覺裏就像一個混合著影像和感情的漩渦。開始的時候,他什麼也看不出來,隻能感到最原始的感情,但是現在,他的意識為這些感情加上了言語。狼兄弟。驚喜。會說話的兩腿。一幅因歲月而黯淡、比古老更古老的褪色畫麵傳來,是人類和狼一起奔跑,一起狩獵的情景。我們又聽到了你們的聲音。你是長牙嗎?
傳來一個畫麵,畫中,一個穿著獸皮衣服的男人手中拿著一把長刀,但是與那畫麵重疊的、更顯眼的,是一匹長著一隻特別長的牙齒的粗毛大狼,那隻長牙是鋼鐵,在陽光中閃著光芒,他帶領一群狼在深雪之中不顧一切地朝著一隻鹿衝去,逮到它就意味著生存而不是緩緩餓死,鹿抽搐著碎成粉末落入他們的胃中,陽光在白雪上反射著刺目光芒,還有寒風吹過關口,卷起漫天雪花就像一層薄霧,還有……狼族的名字總是一個複雜的畫麵。
珀林認得那個男人。伊萊邇·瑪砌爾,第一次把他介紹給狼族的人。有時候,他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過伊萊邇。
我不是長牙,他想道,然後嚐試在腦海中想象自己的樣子。
是的。我們聽說過你。
傳來的畫麵並非他自己想象中那個長著厚實肩膀和蓬鬆棕色卷發、腰帶上掛著斧頭、給人以動靜思維都遲緩的印象的年輕男子。這個男子也在那畫麵中,在狼傳來的意識畫麵裏的某處,但是,更強烈的形象是一頭巨大的蠻野公牛,有一對閃閃發光的卷曲金屬牛角,以年輕生命特有的速度和充沛精力在夜晚中奔跑著,卷曲的毛發在月光下閃著微光,它在一群騎在馬背上的白鬥篷之間左衝右突,周圍的空氣清爽、冰冷而黑暗,牛角上的血是那麼紅豔,還有……
小公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