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默此時隨意地坐在那裏,一手向後撐著,另一隻手的手肘就那麼架在屈起的膝蓋上,海風揚起了他的衣裳,露出了常年海上拚搏而顯得無比健碩的身體,是如此的非凡和不羈,他微歎了一聲,正了正身體,伸出了飽經滄桑而顯得寬厚的手,想拍在蕭白的左肩上,忽然想起蕭白的傷口,一下僵住了,尷尬的笑了笑,竟又想跨過蕭白的左肩,拍向蕭白的右肩,卻是身體延伸過長,一下子失衡了,慌張中,另一隻手也重重的壓在了蕭白傷患的左肩上!
刺痛!
蕭白為自己有一瞬間想跟他傾訴而真心的感到想死。
“大叔你究竟想幹嘛啊!”
被蕭白一吼,裏默連連慌張道歉,然後有些鬱悶的掏出了一隻煙想抽,忽然想起,打火器掉海裏了,又呆滯了。
“狗屁蕭小娃,如果不是你碧姨叫我來開導一下你我至於嗎!”
裏默惱了,也裝不下去了,忽然站了起來,一臉憤恨地向著向蕭白吼道。
“開導?!你是來搞笑的嗎?你有見過去開導別人會讓人受傷還向人大吼的?”
蕭白也有點火了,也站了起來與他對峙著。
“我...我說不過你!”
裏默張張嘴,從小缺少鍛煉和常年的隱性懼內讓他根本不擅長嘴遁,馬上的,偃旗息鼓了。
“唉...你碧姨說,讓我像個長輩一樣來開導一下你...”
裏默一臉意興闌珊的坐下歎道,蕭白無語了,明明已經是個長輩卻還叮囑著要他像個長輩,碧姨的意味有些精辟了。
“我沒什麼需要開導的,大叔你和碧姨多慮了。”
裏默看了蕭白一眼,哼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是想問我的來曆吧?”
“哼,我是想問,但你碧姨不讓,我敢個屁問啊,嘿,但你可以偷偷說,我可以假裝聽不到的,嘿!”
說道一半,竟一反常態的腆著臉,蕭白楞了一下,由衷的覺得,這貨真的像個白癡。搖了搖頭,蕭白沒有回答,卻看見裏默忽然看向了大海,眼神再次變得深邃。
“雖然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麼,我啊,覺得平平安安活著最重要。”
蕭白沒有搭話,靜靜的聽著浪潮聲。
“我們漁夫,被這片大海養著,深愛著這片養我們育我們的大海,甚至一生的絕大部分時間,都奉獻給了這片大海,不敢有絲毫的不敬,都是啊,但對於這片大海,我們卻是如此卑微,我們可能會輕易的死去,或許一個巨浪,或許一個風暴,亦或許一隻鯨鯊,或許一群海賊,我們都可能會葬身大海。”
“但我們無怨無悔,我們是一群被這片大海養大的人,聽著海浪起床,聽著海風入睡,跟著它喜怒哀樂,為大海的豐盛賜予而喜悅,為大海的吝嗇小氣而憤恨...但是,能讓我們馳騁在之上,我們很滿足,真的很滿足了。”
“如果有一天,能死在大海上,是我們的宿命,也是我們的榮幸!我們隻是漁夫,而我們,也正是一群漁夫!”
蕭白愣了,看著忽然散發出一股意氣風發的氣息的裏默,懵懂間,有些悟了,卻是不清楚究竟悟了些什麼,看著那一瞬間又回歸平凡的裏默,莫名的,有著一種很不真切的感覺。
冥冥中的,不知為何,蕭白有了一種對生命的敬意,淡,卻雋永。
或許,碧姨早已料到了吧,所以才讓他來開導自己吧?
“你這是不負責任!如果我跟碧姨說,你跟我說什麼死在大海很榮幸什麼的,你下場會很慘吧?”
裏默一頓,尷尬的咳了兩聲。
“總之我要說的都說了,已經很晚了,蕭小娃你早點看開早點回去吧。”
“我從來沒有看不開!你自己還是想想你的衣服怎麼向碧姨解釋吧!”
裏默跳下了岩石就往家裏回去,聞聲微微一滯,然後嘿嘿了兩聲,一邊走一邊回頭向蕭白揮了揮手,但蕭白卻看見他向著一支被衝在了沙灘上,突出的樹枝撞過去,那高度,精準的襠部位。
“哦~嗚...”
很淒涼,蕭白轉過頭,無語的捂住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