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後來(2)(1 / 3)

那一刻,我的情感舊事,D的傷心往事,同學的愛情故事在心中重疊,《分手擺在胸口》的老歌在耳邊響起:“也許這麼做,有一天受傷的是我,找不出一個借口對你說想要分手。日子就這樣地溜走,留也留不住歲月的腳步。告訴自己找一個角落,獨自去承受。”歌詞仍有淡淡的哀怨,我喜歡的是這個歌名,還有這種獨自消化苦痛的韌性。真的,如果我們不再相愛,一定要分手,那麼,就把過往美好的一切都放在心上好嗎?把分手也當做一個美麗的休止符放在胸口好嗎?

老伴

後半山園通往城牆的豁口處正在施工,瓦礫遍地。老頭急急地欲穿過缺口,老太在後邊追著喊:“老頭子,你慢點!小心扭了腳!”所謂老伴,就是這種到了生命老境比年輕時更細致的嗬護,更小心的叮嚀,就是這種黃昏歲月不離耳畔的提醒和惦念。

醫院走廊的長椅上,老太把保溫瓶裏的水小心地倒在瓶蓋裏,端到老頭嘴邊,老頭沉著臉把水放下。老太說:死樣,給你喝水還繃著個臉,都繃了半天了!所謂老伴,就是這樣老來對他依舊的寵和慣,就是這樣含著摯愛的嗔怪。

公交站上,老頭一把拿過老太手上大大小小的菜袋,護著老太先上車。坐定後,老頭把菜放在自己腳下,始終就那樣微笑著,滿頭的銀絲也飛揚出笑意。所謂老伴,就是這樣到老也依然不變的對愛人的心疼,就是這樣幾十年來一直伸過來的一隻幫援的手。

一對盲人夫妻,手拿著二胡,跌跌撞撞上了汽車。老頭緊緊拽著老太的手,摸索著走到最後一排,小心地把老太太安頓到座位上,老太又把老頭拉到座位上。一天賣唱的勞頓,絲毫沒有影響老頭老太的這種細膩。所謂老伴,就是這種苦難中更深的相依相伴。

大學校園裏,款款走出一對衣著鮮亮的老人。老頭著藏青的呢大衣,老太則是大紅的呢衣呢裙,脖子上是鮮紅的圍巾。老太親昵地挽著老頭,不時說著什麼。所謂老伴,就是這種暮年時依然雙雙洋溢著的青春,就是這種如絢爛晚霞般相互的映耀。

行路中,老頭老太還在爭吵著。“老頭子,你看他們家裝修得多好,我就喜歡那窗簾。”“我們可以買其他式樣的嘛,為什麼一定要和人家一樣呢?”“別人好的為什麼不學呢?”兩人不再搭理,但老頭的步子仍然緊跟著老太。所謂老伴,就是到老了還在為建設共同的家園不息操勞的那顆心。

怦然心動

總有許多時候會怦然心動。

薄暮時分,下班歸來,走在那些尋常小巷中,油香菜香撲鼻而來,伴隨著刀鏟與鐵鍋歡快的磨擦聲。舉目望去,家家戶戶廚房裏,都舞動著一個忙碌的剪影。那一刻,不由怦然心動。多少人試圖用最華麗的詞藻去裝飾“家”,多少人企圖在“家”中挖掘出足夠煽情的猛料。其實,“家”又何必用勁去詮釋呢?它不就是黃昏時分一縷溫馨的炊煙麼?也許鍋中隻是一把青菜,也許隻是清水湯麵,但隻要鍋是熱的,心就是熱的。“家”,就是這種至淡裏深蘊的至醇。

匆匆探家,離家出門時母親又把我喚回。原以為有什麼事要交待,誰知她隻是幫我係上了第一粒紐扣。那一刻,不由怦然心動。六十歲的母親給四十歲的兒子係上紐扣,這一細微的動作讓我明白,什麼是永遠的母愛,什麼是母親眼中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那天在嶽父家吃過午飯,躺在沙發上休息。忽然,已經在臥室躺下的嶽父,又起身抱著一床毛毯出來,說皮沙發冷,一定要墊上,免得受涼。那一刻,不由怦然心動。要知道,成天徜徉在書畫海洋裏的老嶽父,是從來不操心這樣添衣加被的瑣事的啊!

偶翻歌本,許多歌其實並不會唱,但總有一些詞讓我怦然心動。2002年的第一場雪,對我並無特殊意義,但這樣的歌名,蘊含了人生無數“第一次”的歌名,又怎能不似飄飄白雪,落在每個人懷舊的心頭?濤聲依舊,於我也並無特別的體驗,但楓橋停泊的溫暖漁火,又怎能不勾起我千年的感動?

夜色中,單元門前,一個老先生正對著寒風,深情地唱著《真的好想你》,他一定是在等人的。打開門上得樓去,三樓一個老太太正哼著歌下樓,她唱的居然也是《真的好想你》!那一刻,不由怦然心動。他們必是一對了,這首歌也必是他倆共同的喜好。在銀發飄飄的季節,他們真誠地喜歡這首歌,或是用它表示一種久遠的,隻屬於他們倆的戀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