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崇烈怔了怔,直覺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想了想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現在也無法冷靜下來考慮這許多,哪怕眼前這一切是陷阱,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
然而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悠閑作畫神態淡定的男人,他心裏悄然而生的恐慌怎麼都止不住。
沒人能理解他對這位父皇的心情。
他不僅是父親,更是這個國家的主人,真正的、強大的、名副其實的主人。
幼年繼位,四麵楚歌,從任人宰割的傀儡一步步走到今天。那些少年仰慕的傳奇、男兒驚豔的榮華、淩駕於帝國之上的絕對權力的俯視,無數次震撼他渴慕的心靈,也足以打動每一個逐鹿朝野的男兒。
男人的愛情落腳點,在於權勢。
捫心自問,若處在那種環境下的人是他,他做不到。他比不過他的父親。
但他又不甘心永遠比不過他。
這是作為兒子對父親的崇敬,也是每個男人內心對權勢和野心的向往。
他是他追逐超越的目標。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永遠也無法超越這個目標,但他又不願意承認。
哪怕此刻,看起來是他贏了,但看著蕭湛發自內心的淡定自若,他卻有種自己才是失敗者的感覺,覺得自己似乎正跪在塵埃裏仰望他。
真正的強大,靠的不是武力,而是內心。
武力強大不過是如虎添翼,心誌強大才能獨步天下。
陽光明媚,蕭崇烈的麵容沉在一片白花花的耀眼陽光裏,看不大清他的表情,隻看見他突然光彩萬倍的眼眸,撇過來的目光森然如刀。
蕭湛不動聲色飲茶,眼角餘光一直在悄悄觀察著他每一分細微的神情變化,此時心頭掠過淡淡的鄙棄和失望。
還是……差的太多。
他扯了扯唇角,笑意淺淡到近無,眼神裏幾分無奈幾分不甘幾分哀涼。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蕭湛的語氣溫和得不像話,完全是輕鬆的午後和友人喝茶聊天的態度。
那種奇特的詭異的感覺又來了,蕭崇烈努力驅散油然而生的沮喪挫敗和惶恐不安,繃著臉麵無表情盯著他,聲音微帶殺氣:“父皇身體不好,所以兒臣為您分憂。”
蕭湛環視一圈,沉思片刻,“你一個人憑著杜家辦不到這種事,把誰牽扯進來了?”
“父皇心思敏捷。”蕭崇烈麵無表情,沒啥誠意地捧他一捧。
蕭湛若有若無地笑一下,老實說也沒多失望,對方既然能策劃出逼宮這樣的大事,怎麼可能暴露身份?除非他攢夠自保的勢力,不然等著被宰嗎?問不出來他也不再問,反正他馬上就要離了這位置,這些煩心事再也和他無關了,後頭事就讓後來人操心去吧。
隻是他這一放,眼前的這個……
他心底無聲一歎,哪怕告誡自己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哪怕將來有事也是對方咎由自取。但他心裏依舊有淡淡的不安和歉疚。
蕭崇烈怔了怔,直覺有些地方不對勁,但想了想又想不出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他現在也無法冷靜下來考慮這許多,哪怕眼前這一切是陷阱,他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下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
然而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悠閑作畫神態淡定的男人,他心裏悄然而生的恐慌怎麼都止不住。
沒人能理解他對這位父皇的心情。
他不僅是父親,更是這個國家的主人,真正的、強大的、名副其實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