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很快想到,如今她的三師妹真正得罪的恐怕不是西門吹雪,而是那位即將成為葉夫人的小神醫。在那位小神醫各種離奇的身份之中,馬秀真記得最真切的是——她是當今聖上的師姐。

無端的打了個冷顫,馬秀珍強迫自己不要再往這方麵胡思亂想。可是旋即她卻更加犯愁了,如今已然十月,雖然南海四季如春,並不覺寒冷,可是他們的峨眉是不同的。如今門派中的弟子要采購禦寒的煤炭,要添置過冬的棉衣,簡直是處處都要用錢的。

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馬秀珍死死的攥住了手,在心中拚命的告誡自己不要去怨三師妹。她也隻是喜歡一個人罷了,她並沒有傷害到任何人,所以作為從小和孫秀青一起長大的大師姐,她不應當因為這種阿堵之事而埋怨自己的三師妹的。

可是……真的不怨麼?這個問題,隻有馬秀珍和整個峨眉派一起挨過這個寒冷至極的冬天的時候,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了。

馬秀珍一個區區小輩都能夠想明白的事情,在場的這些老江湖自然也都是能夠看得明白的。西門吹雪的話不多,卻是直接扼住了峨眉的命脈,一如他的劍一般,出必見血,就不空回。到了這個時候,這些江湖人才後知後覺的將西門吹雪這樣的一個孤高的劍客和如狐似狸的九公子聯係起來了。

仿佛九公子的哥哥,的確就應當有這樣的本事。

在有了這樣的認知之後,那些江湖人都開始壓抑住自己的倒抽涼氣之聲,看向西門吹雪和聽風的目光卻更多了幾分謹慎和敬畏。

正耶?邪耶?這個世間的正邪善惡是否真的有準確的標準,而誰又有那麼大的本事,能夠界定西門吹雪和聽風的正邪善惡呢?

西門吹雪和他的同胞弟弟聽風並肩而立,他們的身後站著他們的雙親。除卻一個麵若少女的他們的娘親,這父子三人周身的氣場散開,就足以讓那些想要站出來指摘西方魔教的人閉上嘴。

在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玉羅刹父子三人的身上的時候,還有一些武功更高、江湖地位更高、江湖經驗也更加的豐富的老前輩們不覺得聚在了一起。他們也在看玉羅刹他們,可是看得更多的卻是被這父子三人牢牢護在中間的芷汐。

他們比其餘的人來的要早一些,所以他們能夠有幸看見芷汐用落鳳攔下聽風的雙刀的那一招。雖然聽風和他娘親的動作很快,可是這些老泰鬥們卻還是能夠看得真切,他們知道,這個狀若無害的女子絕不是她看起來那樣的柔弱。因為那一招看似是最後九公子收了手,可實際上,他的娘親卻是按照他會出全力的可能去格擋的。

也就是說,如果當時聽風沒有收手,那麼就隻有一個可能——他的雙刀會被落鳳彈開。

已經見識過九公子的刀法有多麼可怖,他切開一棵古樹簡直就像是切豆腐一般。而他娘親居然能夠輕輕鬆鬆的擋下他攻來的一招。這些老泰鬥們除卻感歎“九公子他娘親果然是他娘親”之外,還能說些什麼呢?

“這是怎麼了呀?”在現場的氣氛都開始僵硬的時候,一道清甜軟糯的聲音打破了現場的平靜。眾人不覺的讓開了一條通路,看著那道身穿嫩黃的襦裙的身影快步而來,站在人群中央被人圍觀的幾人都不覺收斂了自身氣場。不知道是不是眾人的錯覺,他們總覺得,方才一直麵色冰冷,周身都縈繞著凜凜殺氣的西門吹雪似乎是……笑了?

拂月今日的發上並沒有佩戴太多的釵寰,一頭魔發鋪陳散落,隻有幾縷被毛絨絨的簪子挽了起來。雖然在場的都是江湖兒女,但是女俠的頭上再是素淨,也還是會有一些金飾銀飾的。像是拂月這般一點兒金銀都不用的,當真是一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