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算太過失態。”
“我幹什麼了我?”
“又哭又笑又唱歌,還說要跳舞給皇上看。”
“啊!隻有你看到吧?”
“嗯,你是後半夜才開始鬧騰的。”
還好,如果叫別人看了去,我死了算了。
“小姐,老爺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用不著你們明白。”我推開被子起身。心想糟了,昨天居然那麼忘形。結果老爺半點沒提起昨晚的事,隻說了句:“你小的時候,我從來沒多留意過,想不到你卻是最像我的。”
這一路順江而下,一邊跟老爺子取經,一邊在腦子裏填滿事情省得自己東想西想,很快就到了維揚地界。我不想引人注目,於是提前帶著翠儂下了船。馬車已經讓車夫趕著回去了,我也謝絕了林福找人送我,看來隻好就近雇人搬運行李了。
“當家的!”我們剛站定,就聽到脆生生的一聲招呼。堤岸上的馬車可不就掛著石府的牌子,繡鸞正挽起車簾衝我們笑。車夫過來把行李搬上車去。
“你怎麼知道我們今日到,還知道會再這裏下船?”
“我估著你會提前下船,但又不會離維揚太遠,那就是這個碼頭了。不過是今天到嘛,我卻不知道,我們已經來了好幾日了。”
因為老爺子一路時不時要靠岸去逛逛,我也不知道具體哪天到就沒通知來接船,想不到她這麼有心。
“一切都好麼?”
繡鸞點頭,“都好,生意如常運作,自從康老板胡老板回來一宣傳說你很有門路,手眼通天的,生意還往上漲了三成。至於家裏,我你看到了,小豆子上學堂了,他還長個兒了,也長壯實了。十姐姐的事有著落了?”
“嗯,她跟著四哥去了。”
繡鸞雙手合十,“那就好。十姐姐很可憐,也很可敬。”
我還是沒告訴老爺,這事再等等吧,雖然他現在一張笑臉,可也還是笑麵虎一隻。難保什麼時候就變臉了。
回到石府,我感到很疲憊,到屋裏午睡。恍惚中有人替我把踢下床的被子撿起來拍幹淨又蓋到我身上,‘六哥’我呢喃一聲,又醒覺,怎可能是六哥呢。
“是我,繡鸞。”
“哦。”
“你跟這個六哥很好麼?我聽你叫過幾次了。”
不會吧,我大囧。不理會繡鸞好奇的眼神,我起身穿衣,“繡鸞,你小時候在家過的是什麼樣的生活?”
“厄,我小時候一直被關在繡樓上繡東西。說來好笑,後來搬新家也是一到了就讓我去繡樓。我在那裏住了一年多才知道新家裏有一個很漂亮很漂亮的後花園,丫頭帶我去的時候我真是激動壞了。”
“我明白了,在如花的年紀,見到了這樣一個花園,就勾動了你的春心。”知道往事已然如煙,我笑著打趣。
繡鸞也笑笑,“是啊,一切很自然就發生了,隻可惜他隻是我想象中的良人。你的六哥,是你的良人麼?”
我斂去笑容,“你說皇帝能是良人麼?”
“皇帝?”繡鸞臉色的血色立時沒了,人也搖搖欲墜。
“你怎麼了?”我趕緊扶她坐下。
“我一聽到皇帝這兩字腳就打哆嗦。我可是掛在旗杆上暴曬過的人。”
我端起旁邊的茶,“來,喝口茶,壓壓驚。”舊情可以如煙散去,恐懼卻不行。
“你別怕,不是皇帝饒你不死我哪救得了你。”
繡鸞半日才恢複過來,“我知道,可我還是怕皇帝,怕皇宮。不過,你怎麼回事啊?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皇帝,喜歡六哥,所以才拚命要逃出宮。”
“你不知道麼,皇帝小時候是在我家長大的,頂了我姐姐賢妃娘娘的位置,行六。我一直以為他是我哥,現在也還改不了口。”
繡鸞吸吸鼻子,“我單知道他在你家長大,可不知道行幾。我還以為‘六哥’是你對情郎的愛稱呢。可是你既然喜歡他,又幹嘛要逃呢?做他的妃子娘娘不好麼?”
“你說的啊,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
繡鸞辯解:“是我奶娘說的,可惜我當時不信。你小時候過的什麼日子啊,怎麼會連娘娘都不當跑出來的?”
“我,我是家裏出身最低的姨娘生的女兒,家裏稍微得臉的下人都不把我們母女放眼裏。我那時太敏[gǎn]吧,總覺得很多目光裏都有輕視和惡意。我答應過我親娘以後不給人做妾。我也不想過那種深宅後院的生活,更別說深宮了。我小時候隻喜歡幾個哥哥。其中,就屬六哥待我最好。我剛才做夢夢到八歲時候的事。”
“什麼事啊?”
“不是什麼好事,隻是那時候我不懂。”
那時候我成天想出門,但又不得其門而出。最喜歡的就是繞著院牆轉悠。有一回碰到六哥他們三個翻牆回來。我就納悶,他們是男孩子又是大人了,是可以自由出門的,為什麼要翻牆呢。
三個哥哥看到我都很驚訝,在我的打量下顯得有些手足無措,還一個勁兒的叫我不要告訴別人看到他們翻牆,還給我吃的、玩的。我本來就沒想到處去說,自然把東西統統收下然後守口如瓶。現在想想,他們三個那個時候肯定是幹壞事去了,趁著魏先生醉酒的當口。沒準是結伴上青樓去開眼界去了,有沒有身體力行就隻得他們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