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她抬手,眼裏帶著熱切,很恭敬的對著九哥作揖,“雲兮知道技不如人,不想世間還有公子如此高手。還請公子日後撥冗指點。”這是要跟我走了,嗯,我也需要雲兮跟著,身邊沒有一個高手我可不敢獨自行走。不過,九哥恐怕是不能撥冗和雲兮過招了,他跟我的約定隻到今晚。

雲兮看我笑看著她,福身,“奴婢去抱三皇子,不叫翠儂姑娘麼?”

“不叫她,皇帝會照樣把她嫁給秦仲。隻可惜,我不在位上,不能令到她風光大嫁。”

秦仲經魏先生調教,已經很是不錯,是六哥要放到軍中鍛煉的人選,他自然不會壞他姻緣。何況翠儂別無依附,當然隻能依從皇權。有個現成可以用來籠絡人心的人,六哥不會隨意放棄。

十七睡前喝的水裏我放了一些助眠的藥粉,親眼看他一口一口咽下的。他是小孩子,還是乖乖睡著就好。

正要出發,卻不料突然有馬蹄聲從別苑門口傳來。此時有飛馬來,必定有大事故發生,看來我是走不成了。

九哥自然也聽到了,“現在怎麼辦?”

“你先進去暫避。”

我躺到床上,把兒子放在旁邊,雲兮守在床外,候著外頭的通報。

一陣腳步聲傳到我門外,“娘娘問,何事深夜來報?”雲兮問。

“國、國丈病危,皇上已趕去了,時間緊急,隻得讓奴才飛馬來報娘娘。”

我心頭一沉,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真的來到,還是很難麵對。

老爺,原諒我連您也算計。我知您漸將不起,這種時候,皇帝絕不會為難林家,所以才敢此時走。你若知道,必定說我果然是你的女兒吧。本待以後找機會潛返家中探視,不想這一天來得如此之快。

我抱著沉睡的十七進家門的時候,九哥早沒了蹤影,他不能明著現身,想是偷偷進去了吧。

眾人都在老爺屋外候著,賢妃告訴我,皇帝在裏頭與老爺說話。她看著我肩頭的十七,“怎麼睡這樣沉?”

“小孩子嘛,白日玩累了。”

這個時候,賢妃也沒多的心思管其他。子玨睡眼朦朧的坐在賢妃身側,賢妃攬她入懷靠著。

“皇上問皇後娘娘可趕到了?”有宮監出來問。

我抱著子晟上前幾步,推拒了內監替我抱子晟,徑自入內。屋內老爺躺在床上,六哥坐在床邊,並無旁人,連四哥五哥都統統在外候著。

我抱子晟過去,把他的睡顏給老爺看,他眼神已有些渙散,好容易看清露出點微笑。您這一生謀劃,也算是求什麼得什麼,應該無憾了。可是我心頭實在沉重,淚水開始是無聲無息的流,到後來就忍不住哽咽起來。

六哥把子晟接過去,疑惑的看我一眼,然後俯身在老爺耳邊說:“老爺放心,朕一定善待她們母子,給她們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在六哥不知身世的幼年,想必對老爺也是很有茹慕之心的。雖然成年後,彼此有算計、有防備,如今見他要駕鶴西去,眼底的傷痛卻都是自然流露。我與六哥耳鬢廝磨數年,這一點還是能分清的。此時我們隻是分擔憂傷的人,從兄妹到夫妻,我們注定要分擔這份憂傷。

“叫他們也進來吧。”六哥看眼老爺的情況,輕聲說,窗外立即有人照辦。

家人都魚貫而入,與老爺見最後一麵,我和六哥各自沉寂的坐在位置上。

身為正牌國丈,老爺的喪儀自是更勝過董國丈數倍。我望著白幔低垂,迅速布置起的靈堂出神。這一切自有有司打點,不用操一點心,而且都有儀製,六哥又格外有恩旨降下。他來這裏為老爺送終,就已經是無上的恩榮了。我數年為後,獨寵後宮,那些人自然巴結,小節上都沒有絲毫的紕漏。

再看看一身孝服恭謹答禮的清裕,唉,可憐的娃娃,不到十歲,已經兩度披麻戴孝了,也馬上就要襲了忠義侯的爵位。

雖然身為父女,但君臣分際在那裏,我不能戴孝,於是請旨到林府後園的小佛堂裏抄寫佛經,垂掛粱下。

六哥不能久留,臨走前來看我,扶著我的肩,隻一聲“十一”,欲言又止,眼底有著期盼。

我低頭避開,“我明白的,人生總要走到這一步。隻是感情上無法接受。他畢竟是我生身之父。”

“嗯,還是要懂得節哀,死者已矣。你還有我跟子晟呢。這裏喧鬧,我先帶他回宮了。”說到後來,他眼中已逐漸清冷。

我抬頭望向六哥,他該是知道了吧。子晟到現在還在呼呼大睡著。隻是現在老爺在大辦喪事,所以才一字不提,但是執意把兒子帶走。畢竟我在林府也隻呆半日而已,半日後就可以帶著子晟回別苑去。我離開的時候,林府還在舉哀,雲兮陪伴我回去。

“娘娘”

“走吧。”

我與賢妃是出嫁之女,俱有一年的孝要守。其實出嫁就是夫家的人了,七七之後,隻要不要留下什麼把柄給人,很多人家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到了別苑門口,雲兮掀開簾子讓我好下馬車,翠儂從裏頭迎出來,眼神也是頗為複雜,最後隻說:“娘娘,別苑換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