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月了,怎麼還在背《三字經》?”

“對他不能要求太高,也不能沒有要求。”沒有要求,旻兒會覺得自己被放棄了;要求太高,他又達不到。那樣就會成天擔心我們會失望,然後對自己越發的沒有信心。

六哥歎了聲氣,然後轉過一個話題,“林大老板,跟你商量個事。”

我看著他,“國庫沒有足夠的銀子?”昨天半夜,六哥被送來的八百裏加急報災的折子叫了起來,黃河決口了。這樣一來,要影響的省份就不在少數,必須馬上派出幹吏賑災不讓災情蔓延開來。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沒銀子拿什麼賑災。那可不是空手去說幾句空話就行的,災民能把你撕了。

六哥連夜把五哥叫進宮來,讓他帶著戶部官員核算賑災所需的銀兩以及帶人盤點庫銀,核對賬冊是否相符。

“雖然這幾年沒什麼大的災荒,國家也從兩場大仗中勉強恢複了一點元氣,但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國庫裏還有四五百萬兩庫銀,還有今秋的賦稅三百萬兩兩個月後才入庫。但是,黃河決口泛濫,受災的多是富庶之地,這賦稅肯定是要受影響的了。再說遠水解不了近渴,也指望不上。又是災荒,如果再催繳賦稅怕鬧出民變來。但是這幾百萬要拿上一半出來,再遇上什麼事,朕就囊中羞澀了。要用錢的地方還多,就怕哪裏又出什麼災。畢竟福無雙至,禍不單行。最要緊還是之後治河的大筆花費,那是真的拿銀子往水裏砸。所以,打算從私庫裏再抽出五十萬兩來。”

我點頭,“我明白了,我立即告知各宮裁剪用度,除了太後那裏個人的用度統統減半。我再帶頭讓內外命婦都捐一些。一定把這五十萬兩省出來。”這個光靠省和捐要弄到五十萬兩耗時可不短啊。而且也不能太省,太省了沒了半分天家氣度,反而容易引起人恐慌。

“我的用度自然也減半。”六哥道。

“嗯。”上下一致嘛。

他捏我兩下,“你到底聽明白了沒有?”

“聽明白了,你要跟我借錢嘛。然後最好林家帶這個頭,各大家族,還有那些富戶都能有所表示。讓我給你造聲勢嘛。”難為你對著我哭了這半日的窮,我當然聽明白了。

“瞧瞧你這副暴發戶的德行,嘖嘖!”

我在拿算盤撥算著我名下到底有多少產業,皇帝陛下在旁邊撐著下巴說風涼話。

我邊算邊忍不住‘嘿嘿’的笑。我們家老爺一早說過,要給我一半產業做嫁妝,我還從來沒有關注過到底有多少呢。想不到、想不到真的是富得流油啊,咱也有半個國庫的身家啊。當然,這裏頭六哥當政這幾年增加的比從前幾十年的還多。怪不得老爺肯給我一半呢,他沒虧。商字前頭加個皇字,又是皇後娘家產業,簡直雲泥之別啊。老爺說以前是以小搏大,這幾年是以大搏大,當然這幾年最賺。

再回頭看看我自己掙回來的那份家產,我以前挺自豪的,現在一比,根本不算什麼了。

六哥坐在旁邊喝茶,“其實說起來,國庫裏那些也不是我的銀子,十一,說到底,你比我有錢多了。”

“哪裏,哪裏。”我心花怒放卻力持謙虛的說。

他又噴我一句:“暴發戶!”

“拿銀子砸你哦!”我瞪著他,要跟我借錢還這副嘴臉。

算完了,我甩甩有點抽筋的手,這事不能假手旁人,這位大爺又不怎麼會打算盤,隻能我親力親為了。還號稱是‘鐵算盤’的嫡傳弟子呢。

“你打算盤居然比老五還快啊!”他在旁邊感慨一句。

五哥是林家最會理財的人,起因其實是因為老爺不服氣,士農工商憑什麼商為最末。他非得打造一個同時身為士商兩界翹楚的兒子出來。於是有了今日兩榜進士出身很擅理財的戶部林尚書。

我抖抖賬冊,忽然心生感慨,“老爺掙了這麼多家產,最後他又帶走了什麼呢?就算是穿金縷玉衣入土又如何。”

“所以說老爺看得開啊,他把一半家產給你,其實就是雙手奉送給了朝廷。”六哥眼裏滿是複雜。又要用嶽家的錢心裏有些不舒坦吧。

我把賬冊舉起來,“你看,之前隻有這麼多,可這五年是一年翻一番啊。”這麼翻下來多嚇人啊,難怪老爺要及時收手。不然,誰不覬覦這樣的家產啊。

我和六哥對視一眼,都忍不住說:“老爺厲害啊!”他早已料到自己壽數就是這麼多了吧。自己撒手人寰,而另一半家產大多買了祭田,興修家學,還給萊陽地界以及後來各地的老百姓修橋鋪路,其實已經撒出去七七八八了。但是餘下的,兒孫隻要不狂嫖濫賭,也夠富貴三五代了。還不至於惹了皇帝的眼,因為最大的一份已經送給朝廷了。而老爺他自己一生的願望也都實現了,他其實是華禹開國以來最大的富商吧。自己的子孫也都由商躋身於士這個階層,難得的是都能得到保全。

這麼說,他一直催著我吹枕頭風,給子晟爭名分,更多的是為了我跟子晟,以及林家子孫不被連累。因為他這一生,其實已經是求什麼得什麼了。他想要的,一直不是分杯皇權,而是實現自己的人生價值,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