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了?”

“傷得極重,幸好不是摔到了底,而是掉在一塊凸出的岩石上,不然恐怕就沒救了。”

“那就好,把他放車裏,到附近府衙落腳。”

“山路顛簸,還是讓人抬著走的好。”

“好,你去安排。這些黑衣人能看出來曆麼?”

“不能,臉都是毀了的。”

“先去安置下來再說。”

蕭醇峴坐在車裏,扶隻穿了胸衣的林十一趴在自己腿上,免得顛簸到她。

“我居然又摔了一次懸崖,居然還又沒死。”林皇後感歎道。

“你這個禍害我收了的,閻王不敢收。”

“呸,你肯定也嚇死了。”

“是啊,所以你少嚇嚇我。要是我短命,你怎麼辦。”

“你這個禍害我收了的,閻王不敢收。”

蕭醇峴失笑,經曆這麼大一件事,還能說笑的,也就是她了。

“對了,孫淳說的是怎麼回事?”

“不知道啊,我什麼都不知道。”

因為事關南越美男,所以方丹在殿上說的話林十一並不清楚,沒人敢詳細說給她聽。蕭醇峴也沒說。她隻是聽到隻言片語,知道方美男要找恩人,而恩人正好在萊陽而已。

於是蕭醇峴把事情再說了一遍給她聽。

“嗯,早說嘛,是我。”

“這麼肯定?”

“我統共就出了兩回門,一回是跟著你走正門去吃了海味,還有一回就是不二哥哥墊在下頭幫我翻的牆。記得再清楚沒有。”

蕭醇峴心道,果然還偷出過門,就說她那麼向往出門的人怎麼可能真的老老實實呆在後院。

“我怎麼不知道十一小姐小時候有急人危難的高尚情懷,真是失敬啊失敬!”

“不客氣,我也不是急人危難。我開始以為他是鮫人,朱先生跟我說的鮫人是這天下最美的,哭出來的眼淚都是珍珠。我是以為我賺到了,買了個鮫人。結果他怎麼都不哭,我還叫不二哥哥打他,然後哭出來的隻是眼淚,壓根不會變珍珠。後來回去找那個賣家想退貨,他死活不退。我這才知道上當了,一個奴隸哪賣得到五兩銀子,是五兩銀子買一堆啊。尤其是他們這種異族,連良民都算不上。我也不能把他帶回林府啊,那不就露餡了,於是就讓不二哥哥設法送他回家。就這樣了!”林十一有點不好意思,是以說得很小聲。

蕭醇峴啼笑皆非的聽完,忍不住就大笑出聲,半天都收不住。外頭的人都不知怎麼回事。可是能讓皇上這個時候還笑出來,那也隻有皇後有這個本事了。

到了駐地,再加上孫不二補充的收留了方丹兩日,然後打聽到有回南越的船,就送了他去。還給他一兩多碎銀子回家去。不然,他就得留在孫家做孫不三了。

銀子當然是林十一給的,不過是給孫不二的,他覺得那小奴隸看起來也怪可憐的,就都給了他。

當然說給方丹聽的,略去了林十一以為他是鮫人的部分,隻說是心地善良,不忍見人受苦。

南越的丞相對著病榻上的華禹皇後拜了又拜,感激涕零,早沒了先時的冷漠冰霜。說如果不是林皇後大義搭救,自己不知淪落到何等不堪的地步。所以說她是再生父母也不為過。

這一番言語說得林皇後拿手把臉捂住,十分的赧然。尤其還有兩個知情人在場,太不好意思了。

身為一個優秀商人的女兒,她一直覺得自己人生的第一筆生意是折本了的。沒想到會在二十一年後以這種方式得到回報。

五兩啊,那個時候的五兩對她來說是比如今的一百萬兩還多的數目啊。夠普通人家一家子過兩三個月了。要不是想著賺一筆,她哪舍得啊。那是每個月從娘給的二十文零花裏攢出來的啊。(她每月一兩銀子月錢,兩十文留著零花,九百八十文上交。)

還有老太太、太太偶爾給的一些賞賜。有時候打牌她站在旁邊,就抓一把銅板給她讓她買糖吃、買花戴。林十一一向機警,這個時候總是端茶倒水的,贏家有、輸家也有,索性大家都抓點小錢給她。還有逢年過節嘴甜得來的。

她節約得很,連一文錢一個的風箏都不舍得讓小廝出去給買。因為還得花兩文錢打賞小廝。而且仗著自己小,家裏不管誰過生日,都是一把素麵綁上紅綢條了事。隻有比自己還小的小十二才能吃得到她的糖。

那個時候一下子五兩銀子沒了,小小的十一不敢聲張。因為聲張的後果隻是被娘擰著耳朵教訓一頓,然後被罵敗家子,又沒有人會給她補上。而且如果被娘知道她攢私房錢這麼厲害,那二十文也從此沒有了。隻敢對著月亮安慰自己:“十一,千金散盡還複來!你以後會有很多銀子的。”然後又開始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在老太太、太太跟前湊趣,從頭攢起。

聽了她的苦難史,蕭醇峴再次失笑,“我怎麼都沒聽你說過?”

“你會補五兩銀子給我麼?”

“呃,或許會吧。”如果她抱著自己哭求,應該會的。他可從來沒缺過錢。

“哼,你從小就打壓我,取笑我,還小氣得很。每次隻給糖,都不會給零花錢,一個子兒都沒給過。我幹嘛告訴你。”